黄山画派及其传统风貌
时间:2024/11/28 08:11:28 来源:《西北美术(西安美术学 作者:王伯敏 点击:次
内容提要:在明清两代的绘画艺术上,黄山派的画家,他们的思想作风与表现特点是:立身以儒,学道参禅;读书万卷,瓦砚三穿;云烟为友,万壑在胸;爱画黄山,喜写白岳;渴笔亮墨,荒寒自然。这五者,固然是黄山画派的传统风貌,也是明清文人画家的典型状况。 关 键 词:黄山画派/新安画派/人文渊源 作者简介:王伯敏(1924-2013),男,浙江台州人,中国美术学院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中国著名美术史论家、画家。一生有《中国绘画通史》《中国美术通史》《中国绘画史》《中国版画史》等数十种论著行世,成果卓著,其中不少成为中外高等院校美术史教材,亦对当代中国美术史研究影响深远。 明清两代,江南人文荟萃,画派应时而生。如浙派、松江派、金陵派、扬州派、武林派等等,皆名重一时。安徽一地,画家辈出,画派有如新安、黄山、姑熟等,也都在各个时期产生一定的影响。然而安徽地方的画派,它的名称与地域之分,历来有所小议,故对如何称黄山画派,又如何称新安画派,有必要作适当的讨论。 新安画派,有人泛称“徽州派”。初以徽州杰出画家的影响而出名。但是这个地区的画家,向以黄山胜地为中心。自嘉道以后,艺林论画者,对于新安画派的画家里籍,已经不限于新安一地。近人黄宾虹在《黄山画苑略》中说:“其境跨宣、歙二州,广五百里;东南歙州县属;西南休宁县属,各百二十里;东北宣州太平县属,八十里”。地区既有如此之广,而又都环绕黄山胜地,则史论家将新安画派之外,凡与黄山区域可以相连之地的山水画家,统统称为黄山画派,这也并非无理。黄宾虹在《黄山画苑略》中辑录了140多位画家,从其引言中可知,这位新安的画家、史论家就是要把安徽这一带的明清画家,都归纳为“黄山画苑”中人。须知有黄山画派之目,不只是今人主意,在历史上早有这种舆论了。但是,应该明确,黄山画派之称固然可以成立,而且还可以把“新安巨子”与“黄山巨子”合称为“黄山派巨子”。然而这样做,不等于消除了“新安画派”之称谓。“新安画派”是传统的著名画派,画史上早已承认,何况黄山画派的重要代表画家如程邃、渐江等,其里籍就是徽州,近代山水画大家黄宾虹也是徽州人。所以历史研究,或作为学术交流,在必要时,新安画派之目仍然应该独立。 黄山画派的重要作家,在明末清初及乾嘉前后,有望如程嘉燧、郑重、程邃、郑旼、渐江、查士标、孙逸、梅清等。其他画家如汪徽、戴望思、汪之瑞、邵龙、吴士龙、程义、汪梅鼎等不下百余人,尤其是渐江大师,论者既以为他是新安派的开派者,又说他是新安派的奠基人,还有人称他为“黄山派巨子”。有的画家,已入他籍,后人仍以黄山派画家看待的,有如李流芳,原歙县丰南人,籍嘉定,居常熟,即是一例;有的原是他乡人,因寄籍徽州,论者把他作为“黄山画苑中人”,有如婺源①人的程顼、胡皋等;有的非安徽画家,由于他曾长期隐居黄山,或曾小住黄山,或曾数上黄山,而又多画或专画黄山,都被称为黄山画家,如与梅清交往的石涛,又如楚州(今江苏淮安)人雪庄,画史上对他们都有黄山派画师的雅称。 在绘画艺术上,黄山派的画家,他们的思想作风与表现特点是:立身以儒,学道参禅;读书万卷,瓦砚三穿;云烟为友,万壑在胸;爱画黄山,喜写白岳;渴笔亮墨,荒寒自然。这五者,固然是黄山画派的传统风貌,也是明清文人画家的典型状况。 一、以儒立身 学道参禅 明清的不少文人画家,就是融合儒家、道家、释家的思想来左右绘画创作的。这些画家,以儒立身,但往往参禅问道。有的虽然出家为僧,仍不免杂和着儒、道的思想。黄山画派的画家大都如此。为大家所熟悉的渐江大师便是典型。黄宾虹在《黄山画苑略》中曾对19位名画家的思想、生活,点名其具有浓厚的道、释思想和“谢嚣”的作风。如记程嘉燧,“辛巳归新安终老”,裹粮出家,“法名海能”,“长斋持戒,一如老衲”。就是不做和尚的,如李流芳,“恣情山水,托意书画,坐氛俗迹,不惹胸次”。有这样作风的画家,还如汪罕,“工书画,嗜饮酒,终日陶陶,世间荣辱利害,未尝毫发挂于心”;又如李杭之,“放浪山水,尤笃内行”;更如程达,由于“听道术者劝”“以此谢嚣”。又据记载,这样的文人画家,往往轻财而“乐贫”,如朱瑕“家屡绝,终日不得食,不见其有愠色”;又有吴拭“尝持千金,一日都尽”,以财帛为身外之物,不需看重;更有胡皋,“家素贫,人求画者,必待灶无烟始应之”,便是查士标也是如此。又如歙人郑旼,自云看破“一切人世利欲,薄无所嗜”,除了“数帙残书之外”,只能“托兴于旧习而已”。他的所谓“旧习”,指的就是赋诗与作画。就是说,他们面对封建社会的现实,都想尽量摆脱各种矛盾,采取消极的态度来逃避现实。这里有各种原因,有的仕途失意而转为“隐逸”,有的感到世态炎凉,变幻莫测,因而把儒家的“绝俗”之思和道者的“淡泊之志”结合起来,去求“太古万籁无声”的生活意境。他们的为人,不是“儒释相共”便是“儒道相共”。当然。在黄山画派的这些文人画家中,并非绝对如此,所以同是一个画家,在不同时期,不同处境中的表现也不一样,他们之中,确有磊磊落落,具有民族气骨,为后人所共仰者。新安画家如程邃的“敦崇气节”,“所谈论皆国家急要,使名公卿多折节”;郑旼在明亡后,“服如野僧”,论者誉为“高风亮节”;又如渐江,正如唐惟安(汝止)于雍正丙午致瑞和老人信中说他“不仅艺绝,人品尤高”,所以在他们之中,有的学道参禅,好像“逃世”,实为“愤世”的一种表现。友人阿聪来信云:“在他们的作品上,虽然清简淡远,荒寒自然,实际是写出了他们胸中浩然之气。” 黄山画派的画家们,如此的处世为人,如此的“清高绝俗”,在这个时期,可谓是普遍现象。不只是他们这样,在其他各地士大夫画家中,都相类似。正因为如此,他们的这种思想作风才成为明清封建时代士大夫画家的典型。 (责任编辑:adm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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