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山画派及其传统风貌(2)
时间:2024/11/28 10:11:26 来源:《西北美术(西安美术学 作者:王伯敏 点击:次
二、读书万卷 瓦砚三穿 说黄山画派的画家们读书万卷,磨穿瓦砾,这是极言这一派画家的精勤不懈,也包含着对他们具有相当学养的赞许。 董其昌在论画中提出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对画家是至理名言,历史上凡有成就的画家,无不如此。昔人常言:读书不独能变化气质,且能养人精神。因为画家要有学养,必须读书。没有学养,犹如登五岳、涉大海者无健全体魄,到了半途,寸步难行。黄山画派的著名画家渐江、程邃、梅清等不必说,就是其他画家,无不在书画之外,通晓诗文,甚至通晓其他学科。如潘峦,“经纬象数书画,能窥其奥,尤精于音律”;②又如吴士龙,“博通韬铃击刺,善医兼琴箫诗画”;更如詹方桂,还懂得天文星象。他如吴拭、戴望思、方兆曾等,皆相类似。 画家需要学养,需要有专精的技艺,它的前提,还在于画家治学勤奋和严谨。《黄山画苑略》中举出了许多例证。其中提到胡皋,天启中,随赵佑宣将军抚朝鲜,说是“在使馆期年,砚为之穿”,其用功可知。又有李永昌,休宁皂荚树下人,颇得董其昌所重,传其“家有陶砚三方,皆磨之成窟”,他的乡里附近,有一家打铁铺,铁匠闻李永昌如此用功,特地打了一只铁砚送去。永昌得铁砚,感动地说:“我这一生磨不穿铁砚,定教子孙去磨穿。”这种坚韧不懈的学习精神,与昔人“使池水尽黑”和“高筑退笔冢”是同一类型的勤奋。再就是谨严。如郑旼,常说自己“画兴到来”,“不以落笔即就为快”,他要求自己“多有踌躇”,这个“踌躇”,实则是画家在“深思”。昔人有云“十日无言山一尺”,意即思考了十天,只画了“一尺山”,说明作画是辛勤艰巨的脑力劳动。可知一幅画成,画家的用心是非常良苦的。又如方兆曾作画,认真之至,尝自云:“舒此尺余茧,往往穷日力。”更如汤燕生,他与方兆曾同住一起十七年,汤作《太平山水画卷》,长三丈余,六年完工,方提意见,汤必认真修改。有一次,汤秉烛改稿达旦,竟用完“灯草五束”,乡间传为佳话。这种对创作呕心沥血的精神,都是黄山派值得继承发扬的好风尚,好传统。 三、云烟为友,万壑在胸 黄山画派之可贵,不仅有“瓦砚三穿”的勤学传统,而且与“行万里路”连缀一起。作为学习方法,“读万卷书”与“行万里路”不是两回事,而是相辅相成。黄山的画家,他们遵循着艺术创作的这个规律,故于读书之外,即以造化为师,直接从大自然中吸取养料。他们之中,不少画家走向山林,走向田野。当然,他们的这种行为,又是与他们的思想紧密联系的。简言之,对于山林,他们之所以要深入,这与他们具有“清高”“绝俗”以至要求“超脱尘世”的思想密切相关。就是说这与他们的隐逸,以至与他们具有佛、道思想是分不开的。在历史上,佛、道家对自然、对人生都有不少幻想。他们的这种幻想是脱离实际的。但是,每当他们议论到自然与人生的关系,即佛家的所谓“因缘山水”时,或者说,当他们谈到了山川、草木、云烟时,他们不能不承认这些客观存在的事物。所以当时的文人画家,尽管他们口说要“绝尘”,但是,当他们入山“绝尘”时,山,这个客观现实,就与他们的那种所谓“绝尘”生活又发生了十分密切的关系。佛、道家们一面认为山山水水可以“得之以修身”,这与黄山派画家汪徽的所谓“钟灵毓秀,本乎山川”的说法都有相通之处。文人画家具有佛、道思想,这对他们的深入山川,并无什么大的矛盾。黄山画派几位代表画家,都是深入山川、热爱山川的。不论他们对山川怎么个爱法与想法,但他们与山川自然总归是交上了朋友。渐江如此,程邃如此,郑旼如此,程嘉燧亦如此。 师法造化,深入名山大川去“搜妙创真”,这是黄山画派所一直坚持下来的。黄宾虹对此,十分强调,所以在《黄山画苑略》中所记也较详细。他对郑子美送邵谊的一段序文很赏识,子美序文云:“画者与山水写神者也,苟非遍历四方,尽其态度,而穷其情性,则生于巴蜀者,不知其秀丽停滀,生于吴楚者,不识夫峭拔峻急,其何能尽山川之妙哉。”(《师山文集》)所以郑重说。“画山而不师法于山,将无法于山”。因此,这一派画家如邵孜,“远游四方以广其见,收揽山川形势,为胸中丘壑”。又如朱璟,“一日天大雪,独坐空山巅。人问之,曰:吾将以增吾胸中丘壑耳”。黄尚文晚年隐居黄山,住人字瀑下,袋中备笔砚,衣襟藏桑纸,早晚步出户外,“以收千松万壑之奇”。其余画家,有的“日日对山痴坐”,有的“岁岁与白云青石为友”。所以黄山画派诸家,都以遨游为尚,又以“遨游为画材之所自”。查士标跋渐江的《黄山图》,不能不说“尝闻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乃足称画师,今观渐公黄山诸作,岂不洵然”。 四、爱画黄山 喜写白岳 黄山画家的山水画题材,有的将名山大川概括画成《春山云起图》《万壑争流图》《江村红树图》及《不尽溪声图》等。有的则画大江南北的胜景,如画武夷、庐山、西湖、富春、岳麓、钟山、天目等。因为黄山的画家,凡足迹所至,往往以诗、画纪游,所以黄山画派所画,题材是相当丰富的。然而黄山地区的画家,毕竟生长于黄山一带,得黄山的孕育,所以他们特别爱家山。因此,写家山、歌颂家山特别多,而且特别精彩。丁云鹏画过《黄山总图》,评者以为“烟云幻化,墨湮淋漓”。他也画《天都晓日图》,都是气象万千之作。渐江画了大量的黄山景色,并刻“家在黄山白岳间”的印章盖于画图上。他的《黄山真景册》,描绘天都峰、散花坞、石笋矼、珠沙泉、光明顶等50处名胜。此册前有萧云从跋,后有程邃跋。萧跋云:“乃师(渐江)归故里,结庵莲花峰下,烟云变幻,寝食于前,胸怀浩乐,因取山中诸名胜,制为小册。”此册笔墨多有变化,以疏取胜,“然密集处,不让黄鹤之长”,向为鉴藏家所咄咄称道。又有宣城梅清,除画宣城廿四景外,黄山的奇妙风光,尽收笔底,他画的《黄山十九景册》,笔墨秀逸,情韵连绵。画汤池、九龙潭、狮子岩、松谷、炼丹台、虎头岩诸处,既写实,又富诗意。在摹古风气较浓的明末清初,梅清的这种写景画,尤其难能可贵。他在宣城时,曾与石涛交往。石涛早期画山水,受梅清影响,梅清晚年画黄山,又受石涛影响。石涛虽然不是黄山一带人,由于他画了不少黄山的风光,所以梅清与石涛,同称为“黄山派巨子”。其余画家,如梅庚,曾画《练溪丹帆图卷》与《黄山云门峰图》。又有萧云从则画《太平山水图》,影响及于东洋。更有休宁程一,居九华山麓多年,与农樵为邻,自题描绘九华山川的《水墨万壑册》云:“看山苦不足,步步总回头,看水苦不足,双目随溪流。且与樵夫语,意趣皆相投。”正透露了这些黄山画家与山区劳动者在某些审美情意上是有默契的。黄山派的画家,及至现代,有汪采白、黄宾虹及汪声远、鲍君白等,他们也都画了不少黄山的胜景。黄山的奇松、怪石、云海,又所谓三瀑、七十二峰等,都收入在他们的画囊中。 (责任编辑:adm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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