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功夫在诗外。武者以武匡扶正义、惩恶扬善,像《基督山伯爵》中的巨额财富一样,不是自己享用的,而是用来惩罚他人的。武,都是观照武者的身外之事,是一种“超能力”,这点与好莱坞塑造的超级英雄一样。但凡类型片发展到极致,总会寻求反转和突破。超级英雄片《守望者》则质疑了超级英雄存在的合理性。 功夫片有自己的界线,不能跨越时代的局限。《箭士柳白猿》中的刺客、保镖比试得徒劳、炸弹和洋枪轻易解决了刺杀的问题,时势使然。若总是拍中国武术家痛打洋人,或回到冷兵器的岁月,又显得阿Q和固步自封。寻求突破,功夫应回到诗内,新武侠功夫片的形态逻辑需立于此。 《箭士柳白猿》中匡一民无法以武匡扶一人,柳白猿也无法以武确保公平。兵器,武者心。最后,操着过时的兵器比武,实际是二人合写了一首心灵的挽歌。 好电影总是讲世故、人情、生活态度。功夫及其仪轨,是中国人的另一种味道。功夫片越过了超能力和杂耍,就有了提升的空间。武侠片聚焦到武行人的心理、心态与文化生态是电影的进步。《一代宗师》里,叶问的功夫保不了自己的祖宅,家庭甚至孩子,武术宗师也有越不了的高山,就是生活,一生未有败绩的宫二成了悲催的“里子”。礼搁到这,武就不是万能的。本事再大大不过天,能耐再厚厚不过地,武术成为修行之路,生命因此透络,新武侠功夫片的魅力源于此。徐皓峰说,武侠片如果要形成类型,先要建立自己的恐惧和救赎,不能打打闹闹玩下去了……武侠片应该敏感中国人的“样”,保留些传统中国人的生活方式。怕“样”消失,应是武侠片的恐惧。这种恐惧不是臆想出来的,而是历史中一种庞大人群共有的心理。 相较而言,国外的导演稍早地嗅到了苗头,在某种程度上,改进了功夫片的形态,即昆汀导演的《杀死比尔》系列。新娘复仇为何要用顶级的武士刀?这是顶级杀手的仪轨,打斗的逻辑因此而牢靠。然而新娘最后杀死爱人的痛哭又略显单薄,这岂是可与宫二信守誓言的悲剧相比的,功夫片还是中国人拍得正宗。 现代电影节奏即美,王家卫说,功夫就是时间。新武侠功夫片,打通了二者的关节。《一代宗师》里,电影就是功夫,二者难分难解,关东之鬼划着火柴为叶问点烟,火柴从特写到全景,关东之鬼形意拳的架势就此徐徐拉开,电影运镜与功夫轨迹合二为一。功夫、电影、人情,一嗟三叹。至今,仍有不少武侠片观众把胡金铨的电影奉为圭臬。或许,随着《一代宗师》《倭寇的踪迹》《箭士柳白猿》的出现,内地将会出现别开生面的武侠功夫片新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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