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单 戏单,是旧时的剧场(戏园)或剧团(戏班)印制的一种单页宣传品,近似于现在的演出说明书、节目单。民国时期的戏单,一般上书演出剧目及演员阵容、演出的时间和地点、门票价格、剧场所提供的服务项目等内容,有的戏单上还登载商家的广告。戏单虽小,却是研究演剧史、剧场史、戏剧界人物、戏园文化的宝贵文献。 戏单只是一张薄薄的纸,容易毁坏;加之一张戏单往往只对应一个演出场次,印数极少;所以民国时期的戏单保存至今的寥若晨星。其中,文明戏戏单更是稀少。 我有幸见到的文明戏戏单将近60张④: 上海社会教育团1张,辛亥年(1912)十二月十二日在(常州)逸仙茶园演出《社会阶级》(即《鸣不平》)、喜剧《广告结婚》。 新民新剧社8张,在(上海)谋得利(剧场)于(1913年)八月二十二、二十七、二十八、九月十五、十月初九分别演出趣剧《臬台做贼》和南京战事惨剧《血泪鸳鸯》、《恶家庭》(头本、二本)、《马介甫》(前后本)、趣剧《卖花结婚》和正剧《周静娟》、趣剧《夫人吃醋》和正剧《恩太太》,十一月初一至初五逐日分别演出《红楼梦》、《可怜养媳妇》、《快嘴丫头恶公婆》、《黄孝子万里寻亲》、《孽海花》,初六至初八逐日分别演出《鸳鸯剑》、《七里桥》、《风月鉴》;甲寅年(1914)闰五月十一在(上海)肇明(茶园)演出《梅花落》(九—十二本)。 民鸣新剧社6张,除《三笑》(后本)的演出日期、地点没有标明外,其余的都是在(上海)中舞台于(1915)五月初五、初七、初八(日场)、初八(夜场)、十月三十分别演出趣剧《醉人之友》和《西太后》(十一、十二本)、趣剧《过渡结婚》和《西太后》(十五、十六本)、全本《西厢记》、趣剧《魂灵交换》和《西太后》(十七、十八本)、《广告结婚》并加演“各国大魔术以及老虎戏”。 义务新剧社8张,(1915)8月5、7、8、9、15、18、21日分别演出趣剧《色戒》和正剧《改良新杀子报》、趣剧《兄弟争美》和正剧《苦海花》、《伍剑光》和《东亚风云》、趣剧《卖花结婚》和正剧《玉堂春》、哀情新剧《孟姜女万里寻亲》、上海古事新剧《庵堂相会》、趣剧《老少易妻》和哀情新剧《妻党同恶报》,同月26、27、28日分别演出《爱之花》、《苦海花》、《鹃鸟声花影》,演出地点均为(常州)大树头刘宅。 春柳(剧场)2张,民国4年(1015)9月21、27日在(杭州)荣华茶园分别演出趣剧《访名医》和正剧《玉鱼缘》、全本《庵堂相会》。 鸣新社1张,(1918)2月20日在(上海)歌舞台演出趣剧《一饭之恩》和正剧《爱之花》,并“礼聘英法国家戏院演员”同场演出“空中飞舞”、“裸体跳舞”。 笑舞台14张,戊午年(1918)正月十一、(1920)三月二十、二十一、二十八、二十九、四月初二、初五、初八、初九、(1921)二月初一、初十至十一分别演出趣剧《吃白食》和前本《刁刘氏》、趣剧《莫名其妙》和(正剧)《红礁画桨录》、趣剧《谁先死》和莎士比亚名著《假面具》、全本《空谷兰》、趣剧《狗趣》和(正剧)《议和之母》、趣剧《约法三章》和一至四本《乾隆皇帝休妻》、《珠衫缘》和《专制魔王末日》、趣剧《媒贩》和全本《孔雀翎》、新编本地实事新悲剧《李三三》。 新舞台3张,(1921)2月21日、甲子年(1924)4月19、21日分别演出上海实事新剧《阎瑞生》(头本)、二本《徽钦二帝》、《岳飞出世》。 导社1张,民国11年(1922)6月19日在(上海)大世界演出《明珠宝剑》和《刁刘氏》。 和平新剧社6张,甲子年(1924)6月25日日场、夜场,12月3日、7日、乙丑年(1925)8月5日、11月14日在(上海)笑舞台分别演出趣剧《管闲事》和正剧《金刚钻》、趣剧《婚姻介绍所》和全本《林黛玉》、趣剧《双夺妻》和(正剧)《马永贞》、趣剧《真假丈夫》和(正剧)《侠盗霍天彪》、趣剧《一对哑夫妻》和社会悲剧《亲阿哥》(据易卜生《群鬼》改编)、趣剧《奸夫冤》和新编上海实事新剧《谈三小姐》。 醒民新剧社1张,丙寅年(1926)九月初六日场演出趣剧《一饭之恩》和(正剧)《马介甫》,夜场演出趣剧《兄弟争美》和《天雷报》(《雷打张继宝》)。 娱乐社1张,民国16年(1927)11月12日在(上海)神仙世界演出趣剧《说勿出》和(正剧)《人海潮》。 上海新□(原件此处破损,缺一字)社1张,十二月初十在(常州)冠英小学演出趣剧《谁先死》,特别改良《送亲演礼》、《十八扯》、《钓金龟》,正剧《马介甫》,喜剧《难姻缘》。 常郡新剧社1张,六月初四在(常州)逸仙茶园演出趣剧《媒妁公司》和家庭悲剧《妻党同恶报》。 中校新剧部、中学新剧部各1张,分别演出趣剧《社会阶级》和悲剧《妻党同恶》、全本《血泪碑》。这两张戏单上所列演员大多相同,疑系同一所学校。演员中有名“半侬”者,若即刘半农,则该校可能是1907年11月15日—1911年10月25日刘半农就读的常州府中学堂[2],演出日期当在刘半农就读该校期间①。 常州县立女子师范学生会3张,分别演出趣剧《新旧拜年》和(正剧)《社会镜》、《儿女英雄》、《倭毒》,并加演趣剧。 这些戏单,绝大多数是大16开本,白纸,铅印或木版刻印。而新民社的戏单很别致,或小16开本,或约14cm×34cm长条形,彩色纸,绘有所演剧目的图画,配以简略的剧情介绍,名曰“新剧图说”,毛笔誊印。 戏单的内容相当丰富,从中可以得知许多信息。比如: 1.文明戏剧社的演出相当频繁。新民新剧社的戏单显示,从初一到初八该社连续演出8天;义务新剧社的戏单显示,即使在暑天(8月7-9日),该社也天天演出。更有甚者,民鸣社、和平社还在初夏时节一天演两场,而且两场戏的演员基本相同。 2.每场演出的剧目几乎都是两个,并且大多是先演趣剧再演悲剧。为何这么安排呢?范哈哈说,这是因为当时剧团演出时间一定要演足三个小时,而一个正剧一般只有两到两个半小时,所以要加一出能演半小时到一小时的小戏;[3]徐半梅说,这是为了等候观众和演正剧的角色到齐,使早到的观众不感寂寞,“所以用这一个钟头的滑稽短剧,来代替开锣戏罢了”[4]。但细察戏单可以发现,趣剧的演员不乏文明戏的名角儿,如(徐)半梅、(钱)化佛、(顾)觉因等,而传统戏曲舞台上的“开锣戏”都是龙套演员的差使。因此,我认为文明戏演出剧目如此安排还有两个重要原因:一是先演趣剧能够一开幕就营造热烈的剧场气氛;二是喜剧、悲剧同场演出更易于使观众产生强烈的情感反差——情感反差越大,悲喜效应就越强,心灵震撼也就越强烈。 3.大多戏单刊有所演剧目特别是“正剧”即主要剧目的剧情简介或其各幕名称,其中《臬台做贼》、《血泪鸳鸯》、《恩太太》等近30出文明戏的剧情,有些只在当年的报纸的演剧广告中有所介绍,而未见刊于其他史料。 4.所见戏单基本上都是1915年以后的,此时的文明戏已严重商业化,这从戏单上也可见一斑。为了招徕观众,或满足他们的视觉享受、猎奇心理,文明戏演出往往玩弄庸俗的花头。比如,民鸣社的戏单称“每场加演最新活动影戏”,1915年10月30日那一场还再加演“各国大魔术以及老虎戏”;鸣新社自吹1918年2月20日上演“奇巧布景真山真水月景火景梦景奇巧新剧”,并且“礼聘英法国家戏院演员‘空中飞舞’、‘裸体跳舞’”。 5.不同剧社、剧院的戏价固然不同,就是同一剧社、剧院的戏价也按照座位分为多种,而且夜戏票价高于日戏票价。例如,民鸣社1915年的日戏价目是“特别包厢四角头等包厢三角特别正厅三角……”而夜戏票价差不多贵了一倍。所见戏单显示,1914-1920年,文明戏剧社无论在上海还是在外地演出,上演剧目不同,票价似无变化,最便宜的票价一角。当时上海大米每斤3.4分钱、猪肉每斤平均1角2分—1角3分钱。[5]即买不到3斤大米或1斤猪肉的钱可买一张戏票,对于市民阶层来说,这票价并不算贵。 6.戏单还常列明戏园所提供的服务项目及其收费标准,如和平新剧社1925年8月5日的戏单就密密麻麻地写着:“香茗每壶小洋一角水果点心每盆一角”,“手巾小账月楼每位小洋八分官厅每位小洋七分……”由此可以想见,旧戏园子里那种叫买叫卖声不断、手巾把儿满场飞的陋习,在20世纪20年代中期文明戏演出中依然存在——文明戏剧场并不怎么文明。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