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妄言艺术
时间:2024/11/28 02:11:37 来源:《美术报》2013年8月10日 作者:李安乐 点击:次
艺术何为?先有艺术,还是先有艺术家?艺术史家争论不休。在我看来无非是在争论作为艺术的标准和边界:什么是艺术?艺术是什么?这两个不同的命题在不同的时代引发不同的论争。大多数时候处在失语与半失语状态,迟滞与前卫,守旧与实验,迷茫与孤独…… 艺术圈子与被释放的艺术家 自古以来,画院派与民间派形同“水火”,宋代后兴起的文人派,更是对画院派与民间派不屑。艺术地图三分天下的格局,延续许久。近现代以来,在官方频频参与、组织艺术活动,艺术市场繁荣的背景下,艺术需要被认可,艺术家有陷入对政治、市场过分依赖的危险。政治、商业如一剂猛药,使艺术之景灿烂如靥,艺术家如过江之鲫。可能从来没有如此之多的艺术家、艺术团体并存,他们在进行多维度的互动。庙堂与江湖、官方与民间,乃至左中右、南北东西的分野,因袭了地域、学派格局的机制,进行了官方认可与半官方认可的权力划分。权力和商业俨然成为艺术家的后台老板,艺术家在叫卖中被驯化。艺术机制形成了等级严密的圈子,圈子里掌握资源的主席、院长、理事等权利不小。而颠簸江湖招摇糊口、久处庙堂之外的江湖派,对庙堂圈子心向而神往之。殊不知,圈子中也奉行丛林法则。 商业力量的侵蚀已瓦解了圈子曲高和寡。一些机构开始裹挟资源投入商业的怀抱。至于非官方的民间艺术家、江湖艺术家很难与体制里的艺术家竞争,多走俗艺术路线。木心先生有言:“凡倡言雅俗共赏者,结果都落得俗不可耐。”然也。雅、俗多线操作的艺术家在市场的压力下,很难持守,许多堕于庸俗。 德国艺术家约瑟夫·博伊斯坦言:“人人都是艺术家!”这句话具有解咒的魔力,它揭开了贴在传统艺术这个压在我们身上的神圣而让人敬畏的魔瓶上的封印,终结了我们对艺术的禁忌,破坏了艺术图腾在我们心中的神圣。当我们可以像杜尚那样很随意地在一件名画的印刷品上画上胡须就可以堂而皇之称为“艺术品”,当我们无所畏惧地把自己的习作和练习稿称之为“艺术”,那么我们就真成了博伊斯所说的艺术家了。当然,“人人都是艺术家!”这个口号,并不是在字面上对这个艺术观念简单化和庸俗化的理解。博伊斯要揭示的更是对人的艺术潜质的挖掘,通过艺术的解放,来实现艺术对社会的某种塑造。博伊斯把我们推向了这样一个境地:人人都不是艺术家。我们成了被抛掷在荒原的陌生人:艺术的边界被消解了。 在大众审美对接中崛起的精英意识 角色的变换、艺术家名号的滥称、大师称呼的泛滥,说明才情匮乏的无奈。这是一个平庸的时代,又是一个极其真实的大众时代。艺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自由而繁盛,艺术家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到自满与自信,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到孤独与无助。因为平庸而贫乏,我们的面孔才那么的相似,连我们发出的同一网络新词汇也是不约而同。艺术品必须要进入市场,进入流通。怎么流通,视界不一,层次也就不一。 2010年底,声名鹊起的零度空间办年展,地点在静宁县工人俱乐部。展厅中空旷飘渺,观者很少,与其说是展厅,还不如说是一间破旧的小车间,里面零散地放着几个平时职工休闲用的兵乓球桌,这种感觉更接近于现代艺术展览的理念。说实话展览确实很不错,本人也是不懂书法,对传统文化一知半解,也就未敢妄加评议。当一幅好的书法作品展现在观者面前,大家会异口同声地给予赞扬,但要求书法家或欣赏者作出令人心悦诚服的解释,是件十分困难的事。宋代米芾论及同代人及自己的书法造诣时言到:蔡襄勒字,沈辽挑字,黄庭坚描字,苏轼画字,米芾刷字。如此评论,似乎有了较直观的身同感受。而成公绥的品评就似乎更玄了,用“虬龙盘游”、“鸷鸟将击”、“霄雾朝升”、“清风厉水”等一连串华丽的辞藻来修饰。书法品评出现这种情况是不可避免的,就像老子所言“玄之又玄”。这是由书法本身特有的意象性特质及中国传统艺术审美特点决定的。展厅的冷淡,是因为展览有其特定的受众,很难大众化。车水马龙的展览如果说不是大师级的展览,那就是俗得不能再俗的类如展销会的商业画展览。从来的艺术史都是雅与俗的并立,但俗人有时也会去附雅风韵。阳春白雪与下里巴人的隔膜在博伊斯的至理名言中变得了无踪迹。“人人都是艺术家”,艺术的大众化是必然要降解艺术的品质。大众永远都是庸俗的,这不可否认;真正的精英才会播扬庙堂之音和气息。比如当今书法界,从书法生产到消费的追逐,书法的大众不再属于社会精英阶层,书法大众化必然会展现其媚俗的一面,因而在审美趣味上分野为现代书法和摹古书法。在这之中,由于大众的参与及艺术市场的运作,媚俗书法成了重复、陈腐、老套的同类物,其主要地借助艺术市场以及艺术竞技的“名利场”,来进行传播和炫耀。它甚至可以以投机的姿态,去冒充语言意义上的“摹古书法”或“学术书法”的代言人。而另一种情况是圈子中言必“二王”。“摹古书法”与“现代书派”相互开火,消耗了书法界从传统继承到现代创新的对接,制造了普遍的投机心态,戾气不少而学养和修为不足。 天生的敌人:批评家与艺术家的共生 一般来说,在一个成熟的艺术界,作为艺术家,不必也不宜同时作为批评家出场。虽然会有许多艺术家跳起来攻讦批评家(评论家)不会画画或写字。但很显然艺术家更多依赖感性去把握艺术,而批评家却依靠理性,依靠坚实的阅读史实知识及经验作出评判。对艺术家而言,其对批评家的情感是复杂的:既期待又害怕。批评家靠艺术家吃饭、生存,却从不买艺术家的账,但他们又是共生的。在一个适宜的高端的艺术界中,他们谁也离不开谁,并不是因为艺术家需要批评家对他的作品贴上学术的标签,而是他们共同构成了艺术生态链。 艺术展览是连接二者的很好媒介,但展览并不是物资交流市场,需要策展人来组织展览。对艺术家来说,艺术活动、展览当然很重要,但包装更重要。除非你自己愿意把它作为自己赏玩的箱底货或当做不值几文的白菜。在一个频争亮相、风生水起的多媒体时代,自娱自乐的展览无疑显得有些虚脱和嘶哑。就目前中国艺术界现状来说,批评家需要同时肩负起学术策展人的角色。那么职业策展人作为一个独立群体,还没有诞生。如果说有那么一些算是“策展人”的话,其中不少是由装裱铺子拙劣进化到“画廊”的书画经纪人的变身。只有高水平的专业策展人的运作,在一个完整规范的艺术策展机制下,才能激起高水平、学术性强的艺术创作探索和艺术批评。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