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想与辨析——网络媒介文化背景下的“中国电影新力量”(4)
时间:2024/11/28 08:11:09 来源:《当代电影》(京)2014年第 作者:陈旭光 点击:次
三、中国新导演:概观、意义与局限 目下的“新力量”导演群体无疑是在上述几个方面的电影观念上全方位发生了变化的一代新导演,且已经成为影坛的重要力量。 从文化的角度看,这些电影的崛起,具有明显的青年亚文化性。这些电影通过独特的影像方式执著地表达着他们这一代人的价值观和意识形态。他们是“视觉思维”或互联网思维的一代,也是“感性至上”、“娱乐至上”、“物质主义”的一代,他们主导的青年流行文化具有“易变性”和流动性,就像网络搜索关键词、微博头条的瞬息万变。毋庸置疑,这些电影大都与青年受众群体有关,大多为青年题材且为爱情轻喜剧,堪称青春新浪潮。这些电影中“青春”成为一种对于以都市为核心背景的物质和文化消费的载体。影像时尚、声色华丽,而且还玩弄叙事游戏、视觉消费游戏,常有时尚题材与欲望主题的隐晦表达。这些电影虽然在艺术上还有不足甚至差强人意,但体现出回归个体、感性、物质,回到他们的“小时代”的当下青年文化特点,也预示了中国社会世俗化进程中物质主义价值观的盛行。 “粉丝电影”或“现象电影”是这一类电影的另一个代名词,并逐渐成为吸引大众眼球的新名词。可以说,“现象电影”的产生就与粉丝在大众文化时代的“逆袭”有着紧密的关系。这些电影票房奇迹都离不开“粉丝们”的努力和追捧。 赵薇在《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上映之初接受采访时表示,有粉丝撑腰并不担心票房。她说“我的影迷说了,我负责电影,他们负责票房”。事实确实如此。郭敬明利用他在出版界积攒起来的粉丝力量,成功转身推出《小时代》系列,成为了“最能赚钱”的新导演。 《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小时代》、《后会无期》等影片,带有“半纪录加半想象加半梦幻化”的青春想象的特点,其电影语言的表达也是鲜明而多彩的,既有以时空交错来表述的青春记忆,也有以虚构与纪实的交融来透视沧桑往事。《小时代》影像采用唯美化的处理,突出人物的时尚化造型,美术道具的奢华与影楼化摆设,再加上满堂亮的超现实光感,打造出一种美轮美奂的“华丽”画面。如此“奢华而浮夸”的画面,搭配着承载青春裂变的主题,彻凸显出一种“时代记忆”下的“小”的分量——用最小的细节承载最大的视觉表现力,也成功地给年轻观众一种梦境移植以及想象补偿;用视觉的梦幻与故事的夸张再现属于青年期的一种虚假的、看似属于个体的“小时代”。 此外,以当红年轻女明星、女性观众群体等元素为主的爱情轻喜剧——小妞电影(17),如《北京遇上西雅图》、《一夜惊喜》、《被偷走的那五年》、《非常幸运》,包括以四个闺蜜为群体主角的《小时代》系列等,也与电影“新力量”颇有交集,此处不赘。 这些电影也许在营销上,确实具有“网生代”的特点。但在故事叙事、文本结构等方面,则还基本是传统型的,远未体现出互联网思维对电影本体创作方面的影响。 在内容生产上,有些电影才是真正受到互联网思维影响的,如《无姓之人》(2009)、《盗梦空间》(2010)、《源代码》(2011)、《云图》(2012)、《她》(2013)、《超验骇客》(2014)等(18)。 《无姓之人》是关于现实/未来,梦幻/想象的穿越和人生选择的奇幻故事和复杂叙事。这个“平行世界”的故事更像是一出升级版的《罗拉快跑》(从电子游戏思维上升到网络媒介思维)或是《滑动门》,片中这些真实存在的对立面源于蝴蝶效应的理论,也可能与一种不定选择、即时互动、虚虚实实的互联网思维有关。导演兼编剧雅克·范·多梅尔说:“生活中有两种悲剧,一种是不能实现梦想,另一种则是梦想成真。”《盗梦空间》营造“盗梦、植梦”奇观,对从现实世界到第一二三四五多达六层的梦幻世界进行出神入化的视听表达,纵横驰骋、随意穿越,进而表达人对于本我、自我、超我关系的想象,对梦境与现实关系的想象。其背后是心理学和多元并置时空观等的思维方式的依据。它既具有更多的心理学、脑神经科学知识的依托,还有赖于科学幻想力、艺术想象力、空间时间的想象力等。《超验骇客》、《她》中,网络媒介都想象性地成为了另一个独立于人的主体。《她》中的男主人公与有思想有感情的新媒体谈恋爱;《超验骇客》中,死去的丈夫显影为网络屏幕上的人,颠覆了客体/主体,电脑网络/人的关系。《云图》中的六个人即电影的六个部分各处于不同时空,时间的跨度从1850年到世界末日,分别发生于1849年的南太平洋群岛、1936年的英国剑桥、1973年的美国旧金山、2012年的英国伦敦、2144年的韩国首尔和世界末日的夏威夷。看似毫不相干却又环环相扣,并形成某种带有玄秘气质的关系。电影改编自同名小说,原著就被誉为有史以来最能挑战阅读想象力,其思维非常超前。《云图》中,似乎有一种“数据库(datebase)美学”,几乎所有的人物、故事、叙事都是在数字当中进行,如六个不同的故事,六个不同的时代,六个不同的空间。汤姆、周迅等饰演了各个时代不同的人物,甚至是男女混搭通吃,如汤姆·汉克斯饰演了六个角色,周迅饰演了三个角色。因而影片的叙事是一种数字的循环,而且因为打破了原有的叙事,使得每一个故事都在不断被打断。在扑朔迷离的脑神经头脑风暴中,影片建构起一种如同数列一般奇幻的新美学和新叙事。 在这样的参照之下,我们是否可以说,中国的“网生代”电影,互联网思维真正影响、介入电影本体创作、改变了电影思维、扩大了电影题材空间和电影表现领域的电影还几乎没有。 从根本上说,所谓的“网生代”并不应该仅仅简单地意味着只是关注互联网途径的电影营销宣传,更不意味着因其消费性的濡染而在电影本体的层面上彻底的平面化、弱智化。当然,从现实到感知和思维总会有一段时间差,互联网思维对电影叙事、语言、结构、美学的影响,还远未充分表现,更未能得到充分的研究。本文仅仅也只是表达一种设想,一种愿景。 不管怎样,真正的“网生代”观众,其智商和观影需求未可限量,当下小清新、小青春、小喜剧、小成本、小格局电影的票房飘红有些仅为孤例而非常态、不可复制显然更非长久之策。 就此而言,中国电影新力量或“网生代”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责任编辑:admin) |
- 上一篇:中国电影科学发展路径探寻
- 下一篇:大数据时代下新媒体电影的呈现与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