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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蹈诗《西游》:蜗行的人生,远方的诗

http://www.newdu.com 2018-03-01 中国艺术报 于平 参加讨论

    “诗和远方”本是励志和追梦之语,是人们对沉溺于“当下苟且”的自警或召唤。在时下许多场合中,我们都会看到对“诗和远方”的调侃乃至揶揄,但赵小刚和他导演的舞蹈诗《西游》不这样理解。赵小刚导演兼编舞的《西游》,说它是一部大型作品,它又没有丰富的内容和曲折的叙事;说它是一部小型作品,它又具有大型作品的时长和意涵。如同赵小刚的另一部作品《莲花》一样,我也将《西游》视为“大型舞蹈诗”。这部大型舞蹈诗之所以叫《西游》,是因为它的主角叫“唐僧”。平心而论,如果看《西游》是来看“舞蹈”,这个“玄奘”的表演就足以让你知足了。沈徐斌饰演的玄奘,韵味的曲径通幽和技能的出奇制胜,处处体现出赵小刚作为编舞的悟觉与灵性。但在这里你看不到悟空、悟能和悟净,看不到跋山涉水和降妖伏魔……舞蹈诗《西游》里也有三位人物,分别叫灯炬、舟楫和石磐陀——“灯炬”是高僧的打扮,“舟楫”的扮相如同观音,而那位“石磐陀”其实就是一只拟人化的“蜗牛”。
    看到这样的人物构成,我似乎看到了赵小刚对人生深邃的思考:玄奘本也是普通人,他的人生也需要“灯炬”的引导、“舟楫”的济度,当然更需要自己内心如“石磐陀”般的淡定。赵小刚为这部大型舞蹈诗设计了“三段体”的结构,分别是玄奘的人生悟觉、人生坚持和人生启示。其实,在除玄奘之外的三个舞蹈形象中,最具直观性也最具隐喻性的是“石磐陀”。高僧和观音如不命名为“灯炬”和“舟楫”,就不易理解他们在“引导”和“济度”。而这个“石磐陀”,从一开场就牵扯着观众的视线:一位平趴在地的舞者向前伸出双臂,宛如软体的蜗牛和它的触角,舞者的背上背着“蜗壳”,这大约就是赵小刚为之命名“石磐陀”的形象依据。我们的舞蹈创作中多会有动物形象的摹拟,但摹拟“蜗牛”在我看来尚属首次。或许是它总背着自己的“家”而不具“可舞性”,并且它的“爬”也属于消极的“爬行主义”之类,故从未有人将其入“舞”。也就是说,通过动物摹拟来塑造舞蹈形象,总是要开掘其具有“正能量”的精神价值。比如同为摹拟软体动物的《春蚕》,就取其“到死丝方尽”的意象,隐喻“鞠躬尽瘁”的人生奉献;当然,“蚕”无“蜗”的“蜗居”负担,也更便于展示舞者肢体的柔韧性。
    看得出,赵小刚的编舞并不在意舞者们予以较多关注的“可舞性”。从“石磐陀”的舞蹈形象塑造来看,他当然也将“正能量”精神价值的隐喻放在第一位;而另一方面的价值考量,在于动态形象设计的独特性——缺乏“可舞性”的舞动往往也避免了“雷同化”的陷阱。赵小刚选择“蜗牛”,看重的是它的“坚持”和“痕迹”,但也不回避它的“蜗居”和“爬行”。相比较而言,这部作品中的“灯炬”和“舟楫”两位舞蹈形象,除了刻意贴附的“隐喻”外,似乎既缺乏“可舞性”也缺乏“独特性”。我们或许可这样解读:相比于“灯炬”的引导和“舟楫”的济度,我们更需要的是内心的淡定和信念的坚持。事实上,我们并不知道玄奘的“西游”是否有“灯炬”的引导和“舟楫”的济度,但他首先要有内心的淡定和信念的坚持;有了这个“淡定”和“坚持”,“灯炬”是自我内心的“敞亮”,“舟楫”是自我凡身的“脱俗”……这样我们才能理解,沈徐斌饰演的玄奘何以舞得那般行云流水,无牵无碍;何以舞得那般清风朗月,无声无息;何以舞得那般电光石火,无影无踪……
    大型舞蹈诗《玄奘》由三幕构成。“幕一”便是我们以上坚持在言说的“坚持”,是有“灯炬”引导、“舟楫”济度和“石磐陀”般淡定的“坚持”。“幕二”是玄奘的“本色戏”——导演赵小刚在场刊中却非要写上“玄奘年幼的时候,母亲曾做过一个奇怪的梦,梦中的玄奘骑着白马向西而去……”对于玄奘母亲的这个“梦”,常人的解读大多会是“骑着白马”,纵然不是“白马王子”也可能预示着“白衣卿相”;赵小刚的舞蹈解读看到的不是“骑着白马”的状态而是“向西而去”的行为。玄奘的“骑着白马”与石磐陀的“背着蜗居”或许在状态上有差异,但赵小刚看到的却是二者心中有“远方”的行走——无论是“爬行”还是“骑行”。在舞蹈形象的塑造上,赵小刚在石磐陀的“爬行”上下了很多功夫,但他却完全忽略玄奘的“骑行”,尽管他将玄奘的舞蹈编创得行云流水、清风朗月、电光石火……看得出,在舞蹈诗《西游》的动态设计中,赵小刚最下工夫的就是玄奘“非骑行”的行走和石磐陀“无步舞”的“爬行”。在这二者之间,包括“灯炬”“舟楫”和一些“芸芸众生”,大多以常态行走作为基本舞步。
    在这个由三类比较典型的“动态形象”构成的舞蹈作品中,观众似乎可以解读到以下理念:其一,“行走”是必要的,与其“坐而论道”,莫如“行在道上”;其二,“行走”要有“心中的远方”,如夸父逐日、嫦娥奔月,如愚公移山、精卫填海;其三,“行走”要“持之以恒”,这就是“坚持”。赵小刚在“幕二”中告诉我们:“玄奘经历的所有磨难与艰辛,皆因最终的坚持而有了非凡的意义。”在“幕三”中他又申说:“玄奘留给我们的是一种精神,对理想的永不放弃,对信念的始终坚持!”我没想到,赵小刚这部从“观赏性”视角而言既不绚烂也不辉煌的作品,在国家大剧院戏剧场的演出时竟深深地打动了观众,不时响起的掌声不是因为炫技也不是因为煽情,而是因为显得有些笨拙的“执著”和显得“不为了什么”的“坚持”……也正如赵小刚所说的“一些事物的意义在于行为本身,在于它的有始有终。”我们都知道,“诗”是艺术家个人的“梦”,而“神话”是一个民族的“梦”;从“神话”中悟觉到民族精神的艺术家,他的“诗”就具有了民族精神的品质和高度——这就是我们的“诗与远方”。是“功成不必在我”的坚持,是“久久为功、利在长远”的坚持。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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