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纪大了,眼神不比以前了。”东南大学艺术学院教授张道一手持放大镜,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着记者事先打印好的采访提纲,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侃侃而谈,时而平缓,时而激昂。三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他像一位长者,为后辈讲述治学为人之道;又如一位顽童,沉浸于自己的“艺术人生”。 “我是中国艺术学的‘马前卒’” 在很多人看来,张道一的名字前可以加上许许多多的称谓,如著名的艺术学家、艺术教育家、工艺美术史论家、民艺学家、图案学家,等等。张道一1949年进入华东大学文艺系学习,1951年转入山东大学艺术系,1952年毕业后任教于华东艺专,1953年至1957年先后跟随陈之佛、庞薰琹研修图案学和工艺美术理论,1958年起任教于南京艺术学院,1994年1月调入东南大学。 在东南大学,张道一创建了我国第一个艺术学系,并在5年的时间里,带领学校艺术学系从专科水平发展至建立我国首家艺术学博士点。从20世纪80年代到90年代,张道一还担任国务院学位委员会艺术学学科评议组第二、三、四届成员和召集人。在他的努力下,中国的艺术学学科迅速发展壮大,奠定了成为独立学科门类的基础。 而张道一对自己的介绍却很是简单,他说:“我一生从事艺术几十年,扛过三面大旗:一是工艺美术,一是艺术学,一是民间艺术。我只是中国艺术学的‘马前卒’,为中国艺术学摇旗呐喊。” “我对艺术上瘾了” 张道一做研究的涉猎范围很广,几乎涉及艺术学的各个门类,且均取得了很高成就。他说,这与自己既接受了通识性的艺术教育,又选定了主攻专业分不开。 “对于艺术,最开始我叫作尝尝味道,就如去饭馆吃饭,每次点自己喜欢的几个菜,再点一两个没吃过的菜。我就因为尝味道,所以基本接触了艺术学的每个领域。”这种尝试渐渐让张道一对艺术“上了瘾”。“每天如果不做点事,会觉得很空、很无聊。” 有人曾经问张道一:“张老师,你每天坐在那里,不觉得枯燥吗?”张道一回答说:“我对艺术上瘾了。”用“上瘾”来描述张道一做学问的态度最恰当不过。他说,做学问,自己就秉持一种态度——坚持,不把问题完全搞清楚不罢休。“中国有句俗话叫‘打破砂锅问到底’,‘问到底’,我就满足了。” 退休后的工作就是“攥米团子” 2006年,张道一从工作岗位上退休。他说自己退休后的工作就是“攥米团子”。“中国宝贵的民间艺术,犹如一粒一粒的米,散落在不同的时间、领域、区域,我要像做饭团一样,把这些民间艺术攥成团,这样后人‘来吃’时就会很方便。” 退休近十年来,张道一已经成功“攥了”十多个这样的“米团子”,如《麒麟送子考索》、《老鼠嫁女——鼠民俗及其相关艺术》、《蓝花花——民间布面点画赏析》等。他的《乡土玩具——人之初的艺术》也即将完成。 “古代中国的庙会等民间节庆活动,有各式各样的玩具,为人们特别是小孩子提供了最初的艺术空间。”张道一认为,中国的传统文化,以最本初、最普及的形式体现在民间技艺制作的儿童玩具上。中国的乡土玩具熏陶着儿童成为“中国人”。 张道一表示,民间文化是整个民族文化的基础,民间艺术以工艺美术为多数,是整个美术的基础。他很早就提出要建立中国民艺学,但现实中能够真正理解、深入研究民间艺术,将其上升到理论高度的很少。张道一叹息,因理论强调共性、概括、综合,但是创作、设计、表演、演奏等艺术实践活动强调个性,因此从事艺术工作的人往往对理论不关心,而要改变这一状况确实很难。 而因年龄和身体原因,张道一自己也很难完成这类理论性、系统性很强的研究。“我现在写的大都是随笔,没有严格的理论限定。”接下来,张道一要做的工作是“再攥一个米团子”——写《纸马——心灵的慰藉》。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