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的荧屏掀起一股军事热。在中央电视台八套播出的《火蓝刀锋》全剧平均收视率为2.08%、收视份额为6.24%，单集最高收视率为3.31%、收视份额为10.5%，创央视八套电视剧年度最高收视率。《我是特种兵之利刃出鞘》播出期间，在全国网中平均收视率1.73%，收视份额达到5.04%，单集收视最高达2.71%；在索福瑞71城市收视网中，《我是特种兵之利刃出鞘》平均收视为1.4%，收视份额3.9%，毫无悬念地成为国庆期间卫视频道的收视冠军。这两部当代军旅剧不约而同地把视点对准新兵的成长，不约而同地把海盗设置成了敌手，不约而同地让军旅剧有乐有泪，让观众在愉悦的同时收获关于信仰的感动。观众爱看军旅剧，当军事演习式题材的军旅剧已经引发观众审美疲劳时，如何繁荣当代军旅剧？当代军旅剧当如何突破？这些便成为专家和创作人员关注的话题。 ——编者
    近来《火蓝刀锋》《我是特种兵之利刃出鞘》（以下简称为《我是特种兵2》）在荧屏热播，激情飞扬的青春、牺牲奉献的军旅人生、甜美的梦想憧憬与苦涩的汗水泪水相融——两部作品从全新的贴近当下现实的艺术视角，抒写了新一代年轻的军人在军队熔炉中的成长，他们的锻造与磨砺、淬火与升华。
    建构军旅现实题材电视剧新颖的叙事模式
    
    新军事变革背景下，当代军人被赋予新的使命与任务。《火蓝刀锋》《我是特种兵2》将叙事的视角对准海军陆战队、特战旅这样基层作战部队的基层官兵，描绘其练为战、谋打赢，以及高科技背景下现代化战争的军事斗争准备。作品以主人公在军队中的成长为主线，贯穿以严酷的训练、选拔，扣人心弦的充满现场感的军事对抗、演习、比赛与实战，营造出扑面而来的当代军旅生活与战斗氛围。
    反映和平年代军旅现实题材电视剧的叙事模式中，家国同构模式曾风靡一时，如《和平年代》《光荣之旅》等；《突出重围》《DA师》则开拓了以科技强军、军事演习为主线的叙事模式；《士兵突击》以士兵坚韧不拔、顽强拼搏的成长历程，展现了当代年轻军人的精神与情怀，铺展了一条通过描绘小人物/普通士兵的成长进行青春励志的叙事路线。《火蓝刀锋》《我是特种兵2》叙事上的突破在于，紧贴时代感，紧紧围绕特种作战部队火热的训练与战斗生活，来描绘富有个性的新一代年轻士兵在军队熔炉中的全面成长，以及对当代军人核心价值观的践行。
    《火蓝刀锋》《我是特种兵2》在叙事上都以贯穿性的笔触设置新颖的、令人印象深刻的训练、演习与实战场景，并使之成为整部剧情浓墨重彩的重头戏。像《火蓝刀锋》中兽营里高强度的体能训练、荒岛生存演练、海训场训练、与F国对抗军事演习、参加国际马尔斯侦察兵大赛的选拔与比赛，以及与国际海盗作战营救人质的实战等等。而在《我是特种兵2》中则有铁拳团新兵连的一系列考核，有获得进入特战旅资格的严格选拔，有超越常理常情的对于忠诚和意志的测试，有与海盗蝎子的多次交锋等等。这些情节情境的设置，将一线作战部队火热而神秘的训练场景充分展现出来，各种武器装备、对抗搏击套路，以及军事演练的种种专业技术技巧形成了富于震撼力、吸引力的视听场面与情节环环相扣。叙事上一波三折的悬念、玄机中，既有令人血脉贲张的训练战斗场面；又有令人动容的战友间的情谊与默契；既有令人赞叹不已的智慧与敏锐；又有令人钦佩景仰的品质与情操。这些情节塑造了从体能和意志上不断超越自我、挑战自我的当代军人形象，将他们百炼成钢的艰辛历程充分展现出来，赋予了作品浓烈的兵情兵味和鲜明的军事时尚色彩。更为重要的是，这些情节往往成为一种“考验情境”，不仅丰富了整体剧情内部的矛盾冲突，更成为对主人公智慧、体力、综合素质的考验，而一次次考验的累积就是一个年轻士兵从量变到质变走向成熟的过程。这些引人入胜的情节与塑造人物形象紧密结合，在一场场不间断的选拔、竞争、战斗中，使观众看到这些年轻士兵一步一个脚印的成长。
    同时，在《火蓝刀锋》《我是特种兵2》中，这种成长也不是平铺直叙的。除了正常训练正面的力量所给予的作用力，作品还从多个侧面赋予主人公军旅生涯历练过程的层次感与多种色彩。《火蓝刀锋》中的主人公蒋小鱼和鲁炎曾因当“逃兵”从兽营被“贬”到海训场“看场子”，两年的时光是人生的低潮，是一种对性情的磨砺，更是对男儿血性激发的“反作用力”。《我是特种兵2》中的主人公何晨光在军事本领技能上一路顺风顺水，却要在情感上受到困扰，他与女教官唐心怡由对峙较量、相知相恋，再到痛失所爱，情感上的折磨赋予了人物成长更立体化的表达。这两部电视剧还以许多生动的细节描绘了战友间的竞争、比试，相互间的团结协作，渲染了由此而形成的战友间特殊的情谊与默契。这些细节渗透于军旅生活的点点滴滴，形成一个个情趣点、动情点，使叙事犹如一支欢歌，跳跃着青春的活泼的音符，展现出当代军人不服输、永不言败的昂扬斗志，累积与显现着由军事层面的“技”而上升至精神层面的“道”——对当代军人使命、责任、奉献精神的升华。
    塑造军旅题材人物画廊的崭新形象
    
    《火蓝刀锋》《我是特种兵2》塑造了有着鲜明个性色彩的普通士兵群像，彰显了具有时代气息的年轻士兵的性格特征，每一个人物形象都生动鲜活，具有典型性，令人印象深刻。这两部作品由于紧贴时代脉搏来把握当下年轻士兵的性格与心理，因而所刻画的人物就具有了新思想与新观念，他们行为的“动机”、“动力”，成长中的“转折点”、“创伤体验”，以至他们的“情感故事”都获得了崭新而新颖的表达，透射出鲜明的时代特征。
    《火蓝刀锋》中的蒋小鱼是当代军旅现实题材人物画廊中全新的“这一个”。同样经历由孬兵到顶呱呱士兵的转变，与《士兵突击》中的许三多不同，许三多始终以憨直的面目示人，并以“不抛弃、不放弃”的内心执著，及自身主观意愿上顽强坚韧的百倍努力，而完成了令人刮目相看的转变。《火蓝刀锋》通过日常生活点滴、荒岛生存演练及马尔斯大赛选拔与比赛等大量情节、细节，来表现与印证这一点，凸显其智慧与协作所带来的出人意料的结局。蒋小鱼后来也正是凭着这一被充分发掘展现的可贵品质，而获得了马尔斯勇士奖。同时，蒋小鱼的个性还体现在他性格中的喜剧因素上。在训练中他出尽洋相，他还常常装傻充愣、厚脸皮、耍嘴皮子，卖弄小聪明。而一旦他把“小聪明”真正运用到训练与实战上，蒋小鱼就闪现出了一个士兵出众的敏锐与智慧。因此这一形象亦庄亦谐、亦邪亦正，在本质品性的善良、正义之外，附着包裹着多样化的元素，他个性鲜明却不单薄，他既是典型化的人物，又具有多面性与复杂性。剧中其他人物如鲁炎、张冲、巴郎、乌云、向羽等，也各具性情、棱角分明。
    《我是特种兵2》中的主人公何晨光、王艳兵、李二牛也都各有鲜明的性格特征与成长轨迹。何晨光作为英雄之后，素质过硬，可谓智勇双全；王艳兵入伍前是“街头混混”、“问题青年”，参军后成为优秀狙击手；李二牛则是许三多式的士兵。富有意味的是，在入伍动机上，他们和《火蓝刀锋》中的蒋小鱼一样，都属“动机不纯”。何晨光被惜才的范天雷设计就犯；王艳兵反问“解放军能给我什么”；李二牛为了将来退伍可以回乡当村官；蒋小鱼为了能让作为军属的老娘得到更好的治疗和照顾……种种私心杂念压过了崇高的理由，展示着“现实”多于“理想”的考量。不回避人物自身的弱点、缺点，不回避当下现实中“普遍的”价值观，这两部作品贴着人物自身性格特点和发展规律来塑造人物，既有艺术的提炼与夸张，又具有真切的现实感，反映了当下时代背景中年轻士兵所具有的活跃的思想、可塑的性格、本质的血性，以及经过血与火的洗礼锻造出的坚定信念与意志。
    《火蓝刀锋》《我是特种兵2》在塑造人物形象上还注重切入主人公的内心情感世界。所谓青春励志，即是要写出人物在青春彷徨、人生低谷、青涩不成熟中发现自我、认识自我、超越自我的心路历程。蒋小鱼、鲁炎都经历失恋的痛苦；乌云的内心情结使作为狙击手的她一度无法向演习中的战友开枪；战斗中唐心怡为保护何晨光成为了植物人，何晨光痛苦不已，茫然与悔恨竟使他一度萌生转业念头等等，这些都是具有个性化设计的“创伤情节”。他们的成长很大程度上不仅仅依靠一系列的训练、演习、实战——这些更多只是提高了他们的军事素质；他们的成长更多地是由于内心与情感所受到的震撼与冲击——这是提高他们心理素质，促使其人格完满、境界升华的关键。《我是特种兵2》中的何晨光具有天才般的军事素养，但他内心的成熟是通过与女教官唐心怡之间情感的成熟来体现的，从对立到回避到表白再到忠贞不渝，一层层情感的剖示，展现了特种兵丰富细腻的内心世界，也展现了军人的真情与担当。
    我们注意到，这两部作品都注重描绘以“老兵”、“老班长”、“老前辈”的精神引领和行为示范，来建构一种对年轻士兵深刻的精神影响和人生指向。海训场透明的阳光、金色的沙滩、碧蓝的天空，没有成为使主人公消沉的“世外桃园”，是因为有两位传奇的“老兵师傅”的引导；陆战队的龙百川队长始终在默默呵护这些“好苗子”，给他们改正成长的机会，坚信可以使他们的天赋变成战斗力；何晨光的一路成长中更有来自于家庭熏陶、领导引路、老班长严格要求，以及年长他几岁的女教官的情感支持等诸多方面的影响。在这样的叙事过程中，老兵们的意志品质、成熟执著，对部队的眷恋热爱被自然而然地表达出来，相对于年轻士兵的青葱年华，老兵们沉稳的“深蓝”与“松绿”，成为叙述背景与性格参照的辅助色彩，将军队大熔炉冶炼年轻士兵的合力作用展现了出来。
    战斗精神与军人气概的体现
    
    《火蓝刀锋》《我是特种兵2》整体洋溢着一种精神的力量。这是年轻的士兵用青春热血、铁骨柔情、智慧信念交织而成。《火蓝刀锋》的“火蓝”象征着火焰的最高温度，火蓝匕首作为一种荣誉的象征，激励着每一位海军陆战队员经受最严酷的考验，锻造成为真正的钢铁战士，成为所向无敌的一把刀锋。剧情所设计的种种成长中的磨砺，环环相扣的各种演习与实战，都营造出具有现实紧迫感的军事斗争氛围，这其中贯穿始终的竞争意识、不畏艰险的顽强意志、团结协作的集体荣誉感，特别是主人公所经受的几次为了国家、军队的荣誉、为了祖国人民的安危所进行的比赛与实战，都体现出了中国军人的战斗精神。“把每一滴热血都流进祖国的大海”不仅仅是陆战队员们的诤诤誓言，更是他们的精神、信念与实践。同样，在《我是特种兵2》中，“提高警惕、准备战斗”是特战队员们时刻牢记的使命，接踵而至的各种体力、智力、意志的考验，以及与国际雇佣兵的战斗，都在展示着中国军人勇者无惧、敢于亮剑的精神与气概。
    在这两部作品中都设计了多场庄严的“仪式”，像火蓝匕首授予仪式、马尔斯勇士奖颁奖仪式、铁拳团入伍仪式、身陷敌营时重温入党誓词仪式等等，这些仪式化场景是主人公们在人生与生命的特殊阶段对精神信念的直接表达，这些桥段使作品以“重音”的形式和强调的笔墨，再一次明确军人的职责与使命，“仪式”无疑升华了精神，而正是精神的提炼与凝聚，使作品气韵生动、荡气回肠。
    在艰苦磨练中显露乐观昂扬，在狭路相逢中展现智慧与力量，两部作品以贴近当下年轻一代受众的审美视角，描绘了年轻士兵经历成长报效祖国的“给力青春”。作品回响着“准备好了吗，士兵兄弟，当那一天真的来临”的战斗精神，更使观众真切地感受到了当代中国军人所特有的精神与气概。可以说，《火蓝刀锋》《我是特种兵2》取得了军旅现实题材电视剧创作的新突破，达到了崭新的艺术高度。
    （作者为解放军艺术学院军事文艺研究所副研究员）

责任编辑：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