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从现实到虚拟的N个层次 从现实到虚拟的层次理论主要来源于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摹仿说以及当今越来越多的虚拟现实表演。亚里士多德的理论相对较简单,认为艺术就是对于生活客体的摹仿,一共只有两层;而柏拉图提出了摹仿的不同层次,首先是个别物对“理式”的摹仿,然后又是艺术对个别物的“第三次摹仿”。②本文不讨论摹仿的原点究竟应该是理念还是生活中的个别物,这里要讨论的是,在假定摹仿的原点是日常生活的前提下,对它的虚拟摹仿可以有哪些层次或者样式? 从最早的古希腊悲剧起,人类戏剧就有了一个被认为是永恒的母题——死,而死的方式之一是他杀。亚里士多德认为悲剧动作是对生活中的动作的摹仿,由于用演员的真人动作来摹仿,所以特别真实,但戏剧中的杀人不可能是真杀。时至今日,关于杀人的虚拟摹仿演变出无数的花样,当今最流行、也是离真实杀人最远的一种就是网络游戏中的杀人。网络游戏对不少上瘾的青少年成了一大公害,其中虚拟暴力带来的心理刺激是很重要的因素。然而因为它表面上一点也不接触真实的杀人对象和凶器,似乎和现实非常遥远,法律很难禁止。与网游相比,近年来在我国城市白领中流行的“杀人游戏”离真实靠近了一大步,因为那要用真人在现场来玩。但由于玩的人只是围坐一圈,手里拿着写有诸如“杀手”、“法官”之类身份的纸片,只能用语言和脸部表情来扮演或掩盖那些抽象的身份,并没有完全化身为角色,虽然杀手和被杀者近在咫尺,事实上完全没有哪怕是虚拟的戏剧动作。比这更进一步的是舞台上的杀人,例如《哈姆雷特》中的决斗。演哈姆雷特和雷阿替斯的演员必须手持貌似真实的剑在舞台上进行貌似真实的打斗,但决不能真刺中对方,以免伤人。相比之下,中国戏曲中的杀人相当风格化,明显地不可能杀死人;而现实主义话剧中有的杀人场面却相当逼真。电影一般都是那样,但除了意外事故,例如李小龙的儿子在拍电影时被本应是道具枪的真枪打死,所有的舞台和电影场面都只是貌似真实,其实虚拟。在戏剧影视和生活中真实的杀人之间,还有一种在今天看来已经不可思议的样式:罗马角斗士的表演。角斗士真要杀死人,但他们既不是在打仗,也不是和对手有任何仇恨,他们的杀人纯粹是为了让观众看着取乐,所以还是不能等同于真实生活中的杀人。但和前述所有的其它样式相比,罗马角斗场上的杀人可以说是最接近于真实的活动。这样我们就看到了在完全虚拟的网络游戏和完全真实的打仗或者仇杀之间,至少有杀人游戏、舞台杀人、角斗场杀人三类不同层次的表演性活动,在从虚拟到现实之间的坐标上,它们各自有着明显不同而又有序的位置。这三种样式只是比较典型的三种,加上位于座标两端的网络游戏和真实杀人,在这五种样式之间,还有着无数的可能。例如在真实杀人和角斗表演之间,就可以列入在古代中外都流行过的当众处决犯人——既是真实的杀人,又是炫耀权威的做秀;以及当今美国人擅长的电视轰炸——看不到具体对象的真实杀人,同时又是炫耀神威的心理战。而在做着玩的杀人游戏和舞台杀人之间,则可以创造出一种设置具体情境,玩家化身为角色的“站起来的杀人游戏”。 当然,正如契诃夫所说的,人并不是每分钟都在那里决斗、上吊的,[4]日常生活中最大量的活动并不像杀人那样具有戏剧性。但许多非暴力的普通活动也可以根据多层次虚拟摹仿的样式,列出类似的坐标系列。就以开车为例,这可能是现代社会中最能跨阶层的活动了。如果日常驾车是在完全真实的一端,那么,在真实公路上开车,但有驾驶学校教练坐在旁边的实习驾驶就是一种虚拟表演——让老师或考官看驾车者已经学会了;在F—1赛车场赛车的虚拟程度更高,更是表演;与此类似的是在公园特定的场地上开的卡丁车,因为是玩具车,比F—1更像是虚拟的,更像是一种排练——为成年以后开真的汽车作准备;而在虚拟一现实坐标上的最虚拟一端的,显然是连两三岁小孩都可以玩的在屏幕前用按钮和操纵杆操作的开车游戏。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