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因为某些中国人的自卑感在作怪,西方中心主义的论调总是颇有市场,也侵扰了本该具有独立思想和个性意识的中国艺术家的心灵。事实上,文化本无富贵卑贱,艺术也不存在所谓的中心与边缘,或者谁高于谁、谁吞并谁。中西艺术应当在互相尊重、互相借鉴、互相启迪、互相融合和互相推动中和谐共生,并肩前行。 一直以来,几乎都是中国艺术家跑到欧洲国家去取经,并试图实现中西艺术的融合,其中也不乏一些成功的艺术家,而欧洲艺术家,尤其是有一定成就的艺术家却很少来中国,学习或借鉴中国的传统艺术,更少涉及中西艺术融合的思考。不过也有例外,画家米哈伊尔·顾依达就是一个践行中西艺术融合的典型个案。顾依达是乌克兰艺术科学院院士,被政府授予“人民艺术家”的称号,在乌克兰国内享有极高的学术声望,2000年来中国,先后在浙江师范大学美术学院、中国美术学院、浙江理工大学艺术学院任教,教学之余一直从事油画创作,曾在上海陆俨少艺术院、杭州印象画廊、深圳雅昌艺术馆、宁波美术馆、中国美术馆等地举办个人画展,为中乌两国的文化艺术交流做出了努力。他的教学热情和创作激情常常让同事们感动,其融合中西艺术的探索实践更得到学术同行的赞誉。 5月14日“优雅的艺术”——米哈伊尔·顾依达油画作品展在浙江美术馆举行,展出画家在中国创作的100余件油画作品。乌克兰是苏联时期的核心三国之一,但顾依达的油画尽管在绘画语言上继承了苏联像梅尔尼科夫等大师的形式和技巧,却完全没有苏联现实主义油画的痕迹,而是保留了欧洲古典主义油画的高贵与典雅和唯美主义油画的优雅与华丽。他舍弃现实主义油画的故事性陈述和说教式表达,运用幻想、隐喻、象征等手法营造画面,强调图形与色彩的节奏性和装饰性,追求一种单纯性的视觉美感。到中国后,顾依达对东方的古老文明发生了浓厚的兴趣,包括这里的饮食文化、民间习俗、人文景观,尤其是传统艺术,坦言“很喜欢中国文化”。他或许隐约感悟到自己平面性的唯美品格与中国传统诗画审美的某种共通性。中国寺庙、江南水乡、杭州西湖都激起了画家强烈的创作欲望。10来年间,他不仅深入江南古镇,在写生中体悟自然景观与人文景观的独特韵味和民间风俗的文化意趣,更积极探究传统中国画运笔的丰富内涵,并将东方的文化风味和审美情调融入自己的作品。如《在西湖》、《鸟岛》和《千岛湖》等作品,通过对民间的蓑衣、西湖的莲荷、园林的假山、文人把玩的鸟笼与窈窕淑女的梦幻式组合和戏剧性叙述,勾画了一幅幅西方人眼中的江南美景;又如《像天鹅绒一样的季节》和《黄昏》两件作品,很巧妙地把清纯靓丽的美少女与舒展飘逸的蓝色孔雀搭配在一起,画面中强烈的黑白反差和补色对比,以及材质肌理的自由布陈,既传递出一种乌克兰芭蕾的动感与节奏,又散发出一种东方音乐的优雅与诗意……因顾依达具有开放的艺术姿态和文化包容性,他的作品不仅比原先更显丰满和深邃,而且独具特色。更为重要的是,他并非完全丢弃本民族的艺术气质,而是借中国传统艺术,启迪和拓展自己的文化思维,滋养自己的艺术内涵,完善自己的绘画品格。因而,其艺术本质和绘画核心依然保留着浓郁的乌克兰色彩。 这让我想起了1960年来中国浙江美术学院任教的罗马尼亚画家埃乌琴·博巴。博巴尽管在中国只有短短的两年时间,却同样对中国文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并深受中国传统绘画的影响,在“宏大叙事”为主流的美术时代创作出许多感人的个性化作品。 相比顾依达和博巴的艺术姿态,当今某些中国艺术家的做法显然过于简单,缺乏足够的文化自信。两位欧洲画家尽管对传统中国画线条的认识未必达到某种深度,也很难真正理解中国传统绘画的意境和品格,但其探索中西艺术融合的另一种实践方式,值得中国艺术家的借鉴。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