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前,一个德国人,雨果·巴尔(Hugo Ball)和他未来的妻子艾米·亨宁斯(Emmy Hennings)在瑞士的德语区:苏黎世,以法国启蒙思想家伏尔泰的名字创立了一个小酒馆。这里就是后来著名的“达达”诞生之地:伏尔泰小酒馆(Cabaret Voltaire)。同年,1916年,德军与法军爆发了凡尔登会战。 从利马河边,穿入一条小巷,踏着碎石铺成的地面沿着缓坡一路上行,路过《尤利西斯》的作者詹姆斯·乔伊斯居住过的“乔伊斯角”(James Joyce Corner),在一个拐角就坐落着这座小楼。 伏尔泰小酒馆位于苏黎世老城区的镜巷(Spiegelgasse)1号,在镜巷14号,伏尔泰酒馆的50米外,住着一位俄国人,他的名字叫做弗拉基米尔·伊里奇·乌里扬诺夫,他有一个更为人所知的名字叫“列宁”。一块石制的铭牌在不起眼的小楼二层窗户下,标识出了这个改变了世界格局的人曾在这里留下的印迹。 正在这段居住的期间,1916-1917年,列宁完成了一部书稿,名为《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这一年,英法同意将君士坦丁堡、土耳其海峡及其邻近地区割让给俄国。一年后,1917年的7月《DADA》杂志创刊,1917年11月,列宁在俄国领导了十月革命。 这便是一百年前的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格局和作为一个战争中的空缺的苏黎世,以及它所诞生的某种“艺术”:达达——之所以加上引号,是因为在诞生的时候,它毋宁说是一种“反艺术”。但是,经过一百年,它已经被奉为某种“经典”,并在艺术史的叙述中成为了很多形式、流派的源头。 达达主义艺术,语源于法语“达达”(dada),这是他们偶然在词典中找到的一个词语,意为空灵、糊涂、无所谓。而达达主义艺术则是一种无政府主义的艺术运动,它试图通过废除传统的文化和美学形式发现真正的现实。它由一群年轻的艺术家和反战人士领导,通过反美学的作品和抗议活动表达了他们对资产阶级价值观和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绝望。 一百年后的2016年,作为诞生地,苏黎世城市为了这个一百周年的庆典,甚至从几年前就为此成立了一个“DADA100委员会”,全城2016全年有超过200多场的各式大大小小活动,围绕“DADA100”展开,并与今年在苏黎世举办的第十一届欧洲宣言展(Manifesta 11)形成互动性的合作。欧洲宣言展是一个在欧洲各个城市之间移动的展览,每两年一届,它也将展览渗透入城市空间之中,而非仅仅是美术馆中。 所以,当我们在今年7月访问伏尔泰小酒馆时,它也以一楼一个“影棚”、二楼以临时展厅的方式,加入了宣言展的项目之中。 但我们这次的目的地还不是这里。如果说伏尔泰小酒馆是“达达”广为人知的起点,位于苏黎世的Pelikanstrasse街18号的Kaufleuten(直译可以称为“商会”),就是当年苏黎世“达达”的终点。它是1919年的4月9日当晚,达达在瑞士的最后一次正式活动:第八次也是最后一次“达达之夜”(Dada Soirée)的演出场所,当晚有1500人在现场。 在今年的100周年庆典中,来自中国的艺术礼物则是一个名为“达-da”的行动。这一行动由开放问题研究所(Open Matter Institute)的两位策展人邀请两位古典学学者郁震宏、贾勤,以中国传统音韵学、文字学的方式,在Kaufleuten的大厅用两个小时的时间解析一个汉字:达。行动的真正意识是关于“致敬”的,因为我们从所有的庆典里面看到的一种“危险”:它可能恰恰在背离“达达”原初的清除意义的摧毁性力量。 事实上,“dada”的起源真相已经成为了一个神秘的谜团:来自木马的法语代称、儿童的呓语,或者传说中任意翻开字典的一页,乃至一把裁纸刀插入字典中的偶然选择而得到的命名……但无论如何,总之,在诞生的那一刻,它是一个“无意义的声音”。但是一百年后,这个无意义的声音已经充满了意义。 只有追回到那个“无意义”声音还未发出的那一刻,我们才完成了对这个声音的致敬。旧的巴别塔确已坍塌,每一个字都是一个总结,而每一个词都是旧梦重温。正如贾勤与我在苏黎世以小说家和艺术家的名字,对句为:劝君莫泊桑,已经达尔文。谁能波依斯?唯余达芬奇。 达达运动持续的时间很短,但达达主义却保留在现代艺术中流传久远。如果没有达达主义,今天的一些艺术形式根本就不会存在。这一点,你可以从老苏黎世人一直推崇的坐落于山间的城堡酒店多德尔(The Dolder Grand)找到线索。从安迪·沃霍尔到萨尔瓦多·达利,百余件顶级艺术家的收藏和陈列的作品让这个山间城堡被认为更像是美术馆。多德尔大酒店于2004年至2008年期间历经翻修和改建,操刀的是英国知名建筑师诺曼·福斯特(603806,股吧)勋爵的事务所(Foster and Partners),改建的亮点之一是将现代建筑创新融入到建于1899年的古老主楼“Curhaus”当中。这样的新旧对撞和冲击,本身就具有“达达”的精神。 多德尔大酒店的艺术收藏由来已久,其中最令人瞩目的是悬挂在前台上方的安迪·沃霍尔长达11米的巨作“Big Retrospective Painting”。而没有达达运动代表人物塞尚,则不可能出现以安迪·沃霍尔作为领军人物的波普艺术。再谈及酒店收藏的重点艺术家之一 ——超现实主义代表艺术家萨尔瓦多·达利,人们都知道,1924年形成于法国的超现实主义正是脱胎于达达主义。 虽然酒店的大部分艺术收藏都陈列在公共区域,但其中某些作品只有入住某些楼层的客人在去往房间时才有幸得见。萨尔瓦多·达利的“Femmes métamorphosées-Les sept arts”装点着米其林两星餐厅的入口,亨利·摩尔气势恢宏的雕塑“Three-Piece Reclining Figure:Draped”在Saltz餐厅餐厅的露台上占据一席之地。在前往水疗中心的路上,更不会错过妮基·桑法勒与让·丁格利特色鲜明的“世界”,而水疗中心的露台上,费尔南多·博特罗灿烂夺目的“女人与水果”散发出轻松的愉悦气息。胡安·米罗、扎哈·哈迪德、达米恩·赫斯特、凯斯·哈林、村上隆等艺术名家的作品更是数不胜数。 当人们站在多德尔大酒店的露台居高临下,苏黎世城、苏黎世湖和阿尔卑斯山尽收眼底,从伏尔泰小酒馆到位于苏黎世的Pelikanstrasse街18号的Kaufleuten,达达运动的起点与终点也在面前一一展开。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