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艺批评建设当中,不能忽略对作品的深入把握,要有意识地进行良性的互动,作为批评者来说,既要在阅读中有效地理解感受对象,也要在批评中有效地影响阅读。批评本身就是一种创作。 在媒体时代如何进行“有效阅读”,要有意识地放弃浅阅读,到达深阅读,少一点功利心,多在欣赏审美的基础上享受艺术接受的过程。 “审美如阅人”,接受主体和审美对象之间,要建立契合的关系,与主客双方的特质相关联,根性、悟性、灵性,决定了一个人要如何进入另一个内部世界。 近年来,文艺批评面临的多种指责中,不乏批评者对作品“没仔细看”或“没看懂”,却能下笔千言的现象。针对这一现象,10月23日至25日举行的辽宁省文联第四届中青年文艺评论骨干读书班上,众多参加者提出,一流批评要求一流的审美接受,批评者要过“审美关”、“阅读关”。这次读书班的中心议题为:批评与审美接受。 批评者首先是一个艺术接受者,如果仅凭着外在于文艺作品的理论、史观、材料、方法对作品加以解析,忽视了文艺批评活动的内在规律和独立属性,如此创作出来的文艺批评,不仅缺乏独立的艺术判断和价值判断,甚至会妨碍读者理解和把握作品的艺术魅力和思想情感。读书班指出,批评者必须建立正确的艺术观念,回到审美接受的起点。 辽宁省文联主席郭兴文从批评的病相着眼:在固有的价值理念日益受到冲击的时代,艺术批评面对很多新课题:第一,文艺批评的主体力量来自高校,当学术精神的独立性受到高校体制的冲击,其文艺批评距离艺术实践和艺术精神越来越远。第二,批评的贵族化倾向、圈子化倾向日益严重。第三,批评无个性,回避对作品的价值品质做关键性判断,这是能力问题,也是立场问题。第四,批评有表演、作秀的倾向,玩概念,展现自己的知识图景,理念凌驾于对作品的精到领会之上。第五,批评圈子“很江湖”,动辄捧出“大师”、“大家”,要么便“骂”、“酷评”、“棒杀”。应集中思考如何改变这些现状,还要集中思考如何借用民族的、传统的艺术解读方式来弥补当下过于理论化、体系化、西方化的审美接受方式。 从事批评要进入作品的灵魂 要结合自身的体验,从审美中的艺术感受入手,作品的审美接受的层次、程度、深度决定了文艺批评的写作是否有说服力、感染力。批评家王晓峰指出,在文艺批评建设当中,不能忽略对作品的深入把握,要有意识地进行良性的互动,作为批评者来说,既要在阅读中有效地理解感受对象,也要在批评中有效地影响阅读。批评本身就是一种创作。要把批评中的经验与情感进行有序和有效的传达。 作家皮皮在发言中指出,很多文艺批评者不重视批评的原著,而是树起一面理论的大旗,然后在作品中寻找大旗上的碎片,写出的批评无法获得作家的尊重,也不为读者所推崇。批评是一种二度创作,需要原创的力量,从事批评要进入作品的灵魂,批评者要掌握用“最简洁的语言总结最大的本质”这种本领。关键是,“作为阅读者我们不能做旁观者”,使阅读与我们自身的生活、经历、经验相关联。只有完成这样的深入阅读,一个批评者才能进入作品的灵魂。 读书班推荐了围绕这一主题的理论著作,无论是哈罗德·布鲁姆的《如何读,为什么读》,还是纳博科夫的《审美讲稿》,都清理了艺术观念的障碍,示范如何实现审美接受和艺术把握文艺作品的方式,一种“大读者”的阅读方式,一种创作者式的批评,这是以心灵为路径去进入作品心灵地带的接受方式,只有具备了这样的审美接受和艺术观念,方能写出激荡人情感和激活人灵魂的杰出的文艺批评。 追求“有效阅读” 很多时候,不仅仅需要考察批评的立场、态度、方法、目的,更应往前追索,来到批评的起点,拷问阅读,这里所强调的阅读是广义的阅读,既是阅读文学,也是聆赏音乐和鉴赏书画,适用于一切需要审美接受的艺术活动。从阅读和体验的真实感受出发,从第一手的感受体验中省思一种审美活动和精神活动的有效性,这是我们应该着手去做的事。 皮皮把阅读(审美接受)分为专业阅读和非专业阅读,艾略特、伍尔芙、纳博科夫等作家从事评论的共性,是既具备“专业阅读”的能力,也具备“专业阅读”的态度。作家侯德云谈到,对他来说,阅读是一种“活法”,本不想当批评家,但是阅读别人的作品有自己的想法之后,发现和别人说的还不大一样,于是也就“批评”了,而且是口语化的批评,在文体上更觉得是一种随笔,批评未尝不可以写的很口语,很好读。而且,还必须清除那种看一个文章简介就开始批评的做法,一个专业批评家的前提是广泛的、系统的阅读。作家刘嘉陵则结合自己的阅读记忆,提出了在阅读经典中常见的“误读”,陈旧的艺术观念往往带来严重的误导,以至于影响了对好作品的正确解读。但是某种情况下,误读又是个体接近艺术的一条不可避免的道路,一个人在多年的艺术接受过程中,正是通过一次一次不断地个体性解读,最终到达了“正读”,经典艺术经得起反复重读,最终不会陷入人云亦云的误读的泥淖。 关键在于,从事艺术批评要始终坚持独立的、客观的、不受意识形态和现实制约而改变的艺术观念,在“公论”的压力中,坚持个体在阅读中的积累,保持有主体性的审美判断,这样做出的批评才有锐气和个性。同时,批评者也要有才情、有热情、有趣味,要有创作方面的积累。青年学者卢兴的发言主要是针对在媒体时代如何“有效阅读”进行的,要有意识地放弃浅阅读,到达深阅读,少一点功利心,多在欣赏审美的基础上享受艺术接受的过程。青年学者白优优讲到年轻人学习写评论的时候,有意去寻找某种“主义”,而放弃了自己的阅读,没了自己的“主意”,是得不偿失的。 打通审美过程中的感性通道 深入地把握艺术品,动用的是混合了理性积淀的感性审美能力,这种能力是在长期的审美接受中“熏出来”的,但也是用心灵之眼“品出来”的。书法家胡崇炜就“读帖”这一书法领域的审美经验,谈及了为什么读与怎么读透“帖”,其中触及了书法审美过程中的灵性体验。读帖既是读书法的形式,也不要忘了读其中的思想情感内容,要恢复书写的“传情达意”的功能,也就是恢复书法的自然,恢复面对书写的赤子之心,这样方能重新找到书法中的文脉。李晓慧则说到“审美如阅人”,接受主体和审美对象之间,要建立契合的关系,与主客双方的特质相关联,根性、悟性、灵性,决定了一个人要如何进入另一个内部世界。刘恩波谈到了审美接受中的感性体验,如何回到“幸福的阅读”,回到童年时代“把人连根拔起的阅读”。 辽宁省文联副主席洪兆惠对于读书班的主旨思想做了一个总结:我们从事批评事业,写评论、办杂志、搞研究,都是为了回到正确的艺术观念。推动艺术观念的变革是艰难而缓慢的,真正的艺术观念的核心在于重新建立艺术与文学与生命的关联。对于那些从事文学艺术的人来说,艺术就是生命运动本身。艺术观念决定我们能否正确地进行审美接受,能否真正地读懂艺术作品。我们所做的一切是针对文艺批评中的一种风气,而“纠正一种风气,改变一种现实,是个慢活儿,需要长期的付出,需要持之以恒的内心坚守。我们会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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