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俞剑华等诸家观点与周积寅观点,谁是谁非 周先生还分析了俞剑华造成这“一大失误”的原因: 他是以“历时性画家传派”文人画派大系之共性五个条件作为“风格比较一致” ,来取代共时性的地方画派特有的个性所形成的“风格相近” (指开派人物和其传承者所形成的“风格相近” ) 。 这段非常拗口的话,简单地说,就是指责俞剑华用文人画的共性代替了地方画派应有的风格个性。 俞剑华会犯如此概念错误吗?我们不妨就按周先生断言扬州八怪“三无”的思路,来重温一下俞剑华的相关论述。 第一,关于“无开派人物” 。俞文第一段话已经很清楚地回答了:“扬州八怪已成了历史的名词,它的含义比较明确,时代比较固定,画风比较一致,作为一个画派来讲,是比较适当的。 ”这就告诉我们,扬州八怪这个地域群体的所有代表人物,就是画派开派人物。这正是共时性地域画派的特点。而周先生头脑中的开派人物,只有像吴门派沈周那样一个祖师爷。 第二,关于“无传承骨干” 。俞文着重分析了八怪画派对后世的重大影响:“写意花鸟画从八怪以后继续发展跃登画坛的主将,执画界的牛耳。 ”他认为具体影响最深的有三方面:一是金冬心以金石作画,厚重古拙,被赵之谦、吴昌硕发挥到极点;二是高南阜、李复堂、黄瘿瓢、李晴江的写意花卉,由赵之谦、吴让之、“四任” 、吴昌硕、陈师曾、齐白石发挥到极点;三是华新罗半工半写的花鸟,到王梦白、唐云、王雪涛也发挥到极致。 第三,关于“无风格相近” 。俞文恰恰具体分析了八怪风格相近。首先从时代特征上,论述了八怪与四王的鲜明区别(上文已引述) ;继而又从笔墨风格上分析,指出: 八怪所画题材主要是梅兰竹菊,写意花鸟,此外则为写意人物和肖像,漫画式的鬼趣图。主要是用水墨而著色次之,主要是写意而工笔很少,只有华新罗近乎工笔,但笔法仍是写意。 八怪的主要渊源,并不很远,近的直接是受石涛八大的影响,而石涛的影响最大。远的是石田、六如、青藤、白阳。水墨的是青藤影响最大,著色的是白阳的影响最大。梅花是继承了王元章、白玉蟾的画风。兰花完全是石涛的遗风。竹子是吴仲圭、王孟端、夏仲昭、归昌世的画法,而石涛的风格影响尤为显著。菊花仍然是青藤、白阳、石涛的嫡传。 俞文的确谈到“八怪画风总的根源,一句话就是文人画” 。但我们知道,文人画是一个复杂的大系统,有董其昌、 “四王”那一类“正统”文人画家,也有八怪这一类“非正统”文人画家,特点并不都相同。所以俞文特别点明“八怪的画是历代最典型的文人画” ,然后具体分析了五条,前四点是讲八怪这一类文人画家的身份特点和人格特点,显然, “政治上不得意” 、 “抑郁不平之气” 、 “反抗情绪” 、 “卖画为生”等是专讲八怪而绝非董其昌“四王”所具。第五点讲“诗书画三者兼擅并长”倒是所有文人画家相通,但俞文同时特别说明: 他们的画既然称怪,做的诗也很特别,写的字也绝不是馆阁体,绝不是干禄书。总而言之,诗书画是三位一体,有机联系,同一风格,要怪都怪,并不只是画怪,而是诗书画都怪,综合而成为画怪。可见,怪,正是扬州八怪作为一个画派风格相近的核心和本质。 周先生坚决否认扬州八怪画派,应和者甚寡,就连他认为与其界定画派标准相同的王伯敏、薛永年先生也不赞成他的观点。请看王伯敏《中国绘画通史》 (下册)中的论断: 扬州八怪虽然不都是扬州人,但都活动于扬州地区。他们之间,有的相互往来,关系密切,在生活作风、绘画风格上,都有共通的地方,因此就自然地形成了一个流派。 王伯敏在《扬州八怪之所以“怪” 》一文中,又明确指出三个共同之处:一、为人,异于传统不务俗。二、为艺,取材平凡,画出不平凡。三、作画,笔端脱略任自由。 再看薛永年《扬州盐商与扬州画派》一文中的论述( 《中国艺术报》 2012年12月10日) : 在明清美术史上有两个重要现象,一是出现了“以地为别”的画派,二是出现了与官方正统派大异其趣的个性派。清代中期的扬州八怪,也称扬州画派,既是以地为别的画家群体,又具有个性派特色。这一派画家,仍然属于文人艺术家,但是在一定程度上职业化了,在走向市场的过程中,他们感受到时代变化,吸纳新的思潮,感染新的趣味,形成了不同于正统派的艺术旨趣。 俞剑华诸家与周先生在扬州八怪画派认识上的分歧,谁是谁非,一目了然。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