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动画影像的臆想性 动画影像的臆想性,体现在剧作、制作的各个环节,动画片的创作者可以根据自己的想象、角色情绪与行为动机、场景设计等“随意附形”,表现角色动作态势与行为轨迹。 《与巴什尔跳华尔兹》是以真实历史事件为依据,并在片尾出现了纪录片的真实影像,但以此就格定为“纪录性”,显然有些乏力。因为,历史事件本身就是多维的,认识的角度也是多维的,而因为事件本身的真实就断定一个同题材的动画片的记录性,显然是简单化了事件、表达方式、呈现真实度之间多环节的链条关系。 《与巴什尔跳华尔兹》中,主人公是失忆者,给梦境、呓语以表达的合理性,这也张扬了动画片的奇观、滑稽等梦幻属性。例如,主人公从机场去城里的海滨大街上,路边的大楼里传出了袭击的枪声。画面中,一个摄影师弯腰前行而一个战地记者没有匍匐前进,而是笔直站立前行,路边大楼上的妇女儿童老人像观看战争大片一样看着。当大楼中抗击的枪声日益激烈时,主人公弗兰克从战友手中抢过曾经熟悉的MAG机枪,像跳舞一样在街上仰天扫射还击,压住了贝鲁特人的反击火力。弗兰克在硝烟弥漫的街道上舞步轻盈,弹壳在脚下纷落,声音是激扬的钢琴曲,真是一个巨大的反讽与奇观。但这种光焰炫动的影像,是否是历史真实吻合呢? 影片主人公回忆自己随部队进入贝鲁特国际机场时候,候机牌上有去世界各国的航班时间表。自己很像去世界任何一个角落去旅游。机场免税商店里物品齐全丰富,雪茄、珠宝、好酒。但透过窗户,发现机场停机坪上法航、美航的飞机都只是一个空架子。再转身环视,早被洗劫一空的商场空无一人。航班预告牌也是几个月没有更新了。城市里的炮击声和空投炸弹落地的爆炸声,引发了主人公的战斗状态。从镜头剪辑上是一个抖转,但是观众感觉真实,因为是主人公的冥想与梦境。但这种表述与纪录片的直陈是否相符呢? 可见,上述影像是影片导演为了表现既定情绪进行的臆想性构思,远离了记述客观事件的纪录片应有之义,缺失了对于现实声音的补缺、删赘、校误等信息指认的功能。退而言之,这些作者直白胸臆的影像,形象化了作者的“内心真实”或者影片中主人公曾经在战场上的感受,是一种对于历史真实的具有戏剧张力的反向表述,但这种心态与想象在当时是否有代表性,蕴含了多少真实的成分和元素,都无从考证。因此,观众处于一个不可知的、只能惊叹的狂欢身份。 3.动画影像的简笔性 简笔一词是笔者借助国画的“工笔”技法思维而借用来强调,相对于纪录片影像的繁复性而言,诠释动画影像的简化性。 基于“万物有灵论”的原始思维动画,其本意产生于因敷设魔术、巫术等法力使无生命的物体活动起来具有鲜活的“生命”。动画片中的角色尽管能够运动,但其“生命”是声音(对白和画外音)赋予的,因为多义性的画面源自相对于现实事物或影像的简化性,这是动画虚拟性、假定性的根源。即便如此,动画影像还是在人物动作、场景设计等方面有效捕捉了其现实表现的特征元素。例如,《萤火虫之墓》中,母亲在空袭死去之后,14岁的清太和妹妹节子兄妹成为了孤儿,寄居在远房亲戚中辛酸过活,当清太与姨妈撕扯妈妈遗留下来供兄妹过活但被姨妈偷走的布料的时候,观众能够从布料的花纹、材质上看出清太妈妈的艺术品位以及家庭的富裕程度,更为清太捍卫妈妈遗物的情愫为潸然。相形之下,同名真人电影中同样的场景与元素,观众的激动程度却弱化了。因为动画画面的技法“单线平涂”是采撷现实影像特征的简单化。动画画面给了观众一个巨大的想象空间,即观众在观赏的过程中,可以自由调动自身的审美心理储备,依据观众自身的个性进行千变万化的填充与附会,从而把一个相对粗疏的造型、场景影像进行了个性化的、千奇百态的再生。所以,动画画面的简笔性,无法承担对于现实访谈声音的指认性,却拓展了观众自由畅想与感同身受的空间,这是动画艺术魅力的根源。 但如果是历史文化题材的动画片,无论手绘还是三维动画,基本上简化了人物心灵、表情、动作、语言等元素之间有机且全息互现的丰富性,而是采取了假定性的剪取与描摹。例如《与巴什尔跳华尔兹》的主角与朋友在特定空间回忆历史事件的时候,眼神、嘴角震颤、面部肌肉拉动、鼻翼耸动等表情如何?个性化的服饰如何?交谈时候手脚的细微性动作如何?其谈话是否出现了语意不清?交谈过程中的语速与行走的动作如何?因为制作成本和动画实现的可能性问题,这些有助于增强或者有悖言语的信息都被删减了。可见,简笔的动画画面,其记载的真实信息量是细微的。 至于《路西塔尼亚号的沉没》不用表现人物精神特质的中近景,而多用全景、远景,即便如此,影片画面信息相对真实影像而言也是模糊或简略的。观众如何通过总体信息来权衡判断谈话内容的真实度呢?因此,观众失去了审视的依据,而是给予无限的自由填充和校正。观众以“纪录片”的心情来赏析该片,隐含的心理前提是观者对历史史实的震撼以及将事件真实、生命陨落与颂歌的填充与附和。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