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将这些感悟融入到“拧”的训练之中时,“拧”就不再是一个简单的脊柱扭拧,它糅合了外部的身形与内在的劲力,融入了哲学的启迪和对自我的认知,“拧”就能够在阴阳统一中产生出一股合力,此刻“拧”就形成了“拧劲儿”。有了这股内外相合的劲道,我们就能够将视线从局部扩至全身,从外形达至内心。从身体的环环相扣和身心的微妙呼应之中可领略到一种上下对拉的劲道,一种由内而外的气势,一种有疏有密的节奏,一种欲留还走的动势,一种亦收亦放的神韵,一种阴阳转化的先机。上下、内外、疏密、留走、收放、阴阳正是中国传统哲学在身体语言中的体现,而劲道、气势、节奏、动势、神韵、转化正是形神兼备、身心合一的中国艺术精神在舞蹈中的表达。 “逢拧必倾”是一句行话,道出了“拧”与“倾”之间亲密的配合关系。“倾”常见于中国古典舞的身体运动及舞姿中,它是身体倾斜于地面的一种运动状态,一般以身体偏离垂直线为典型的体貌特征。 “倾”在舞蹈中是一种动势,它包括局部的“倾”和整体的“倾”。身体局部的“倾”,在重心稳定的情况下身体可以前倾、侧倾、后倾。由“倾”参与形成的舞姿(见图2)为身体的表现创造出更多角度,同时赋予身体更多表现方位和空间。 身体整体的“倾”,它是由身体重心的倾倒所造成的一种身体移动态势。这时“倾”只运用重心的微妙变化,就可以让身体和舞姿呈现出动中有静、静中有动的审美特质(见图3)。 当一个物体发生位移的时候,我们看到的不仅是物体自身的移动,还能感受到推动物体移动的内在动力。这种内在动力以及我们在这种动力中看到的某种心理趋向,汇集在一起形成了动势。在“倾”的推动下,这种动势产生了一种横向移动的美感,例如身韵中的身体元素“冲”、“靠”、“旁移”……它让我们在舞姿中、在动势中感受到一种外部空间的斗转星移、一种内在生命的川流不息、一种循环往复的生命状态。“倾”在为身体和舞姿增添动势效果的同时,更为形增添了一种飞动之美。而这正是中国古典舞所追求的美感特征中颇为独特的韵致。 与“拧”相配合的“倾”,通过身体和重心的倾倒,增强了身体的表现空间,丰富了身体的表现力。它为“拧”增添了动势效果,让我们的身体在“拧”、“倾”之中呈现出动中有静、静中有动的艺术表现力。有时,也常常通过内外配合呈现出一种形已止而神未止的意蕴。 由“拧”、“倾”配合而形成的“子午相”,为原本自然的身体注入了文化的内涵,这也使舞蹈形态有了一个明确的审美内核,使身体的运动过程具有了审美的驱动力。由此而形成的审美体貌与自然体态相比,也就更具有了明确的文化指向。静态中的“子午相”是一种概括了中国传统文化精神的身体姿态。其中的“拧”使身体具有了一种阴阳关系,仿若油画中光与影的依存效果,正是在这种明与暗的对比中,我们可以看到力的反差;而通过“倾”,使身体动中寓静、静中寓动,在动与静的呼应中,我们得以感受到流变的机缘,真可谓一拧定乾坤,一倾成万象! 而将“子午相”的方法和观念推展到舞蹈的运动过程之中,“子午”既可以成为一种身体的审美形态,又能够普遍显示于舞姿的形成过程中。在各种舞姿及运动过程之中将“子午”的观念灵活运用,更容易使身体呈现出一种内在的动势感,这种动势感使舞姿和体态具有了内在的张力,从而产生了中国独特的民族审美和古典意蕴。 在中国古典舞中运用上下身配合形成的舞姿中,常常可以发现“子午”的应用。例如:由身体的前倾与腿的后展相配合形成的前倾舞姿(见图4),就是利用身体的“拧”、“倾”配合所形成的“子午”形态。这类舞姿由于“拧”而使身体有了阴阳,由于“倾”而使身体有了动势。正因为其中所体现出来的阴阳之美与飞动之美,这些舞姿成为中国古典舞教学训练中的舞姿典型。而其中的教学意义却不只体现在它的形态的准确性,更重要的是通过它让我们理解到这样的“拧”、“倾”结合所产生的“子午”样态,能够创设出一种具有审美特质的视觉观感,它让我们透过每一个包含“子午”的舞姿和舞动,去发现、去感受一种动,一种势,一种动中寓静、动中欲飞的古典意味。 动态“子午”是中国古典舞对身体配合的一种更高的审美要求。其中最典型的身法现象是“走上身留下身”或者“走下身留上身”的配合。在运动过程中,身体各部位之间有走、有留、有先行、有等待,在有序的配合过程中,出现了动态的、随时变化着的“子午”样态,动态的“子午”变化不仅使运动过程表现出周而复始、阴阳互变的独特韵致,也使中国古典舞把外形的审美落到了民族文化的根基之上。 透过身体静态的“子午相”、动态的“子午形态”和变化着的“子午运动”,如果我们能够在身体用力的区别中理解对立,能够在相互的配合中理解整合的话,通过我们自己的身体和舞蹈,就能够体悟到中国哲学对立统一的深刻道理。相信“子午”的观念所带给我们的将不仅仅是形体上的几个角度、身体中的几个动作,也可能会让我们在每一次舞动中体悟到身体的矛盾与整合,并开启我们辩证思维的视角。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