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那场戏剧本里没有,这要归功于黄渤。其实按我最初的设想,因为后面有找到这样一个高潮,所以前面就尽量压低。他说总觉得一路上都在降低降低,没有笑点。既然提出来了,我就提了个修改的方向,说大家一直在被骗子骗,那就设一个局,骗一回骗子。后来大家觉得那样太费篇幅了,太复杂了,所以就改成了现在的方向,我就把电话里的词写出来交到现场让大家去改。 王:集体智慧的结晶! 张:对。 王:作为一个编剧,自己的剧本搬到银幕上以后,你觉得导演做的是给你加分还是减分呢? 张:导演总会给出一些意想不到的角度,比如我设计最初开场并不是电线,而是万人大瑜伽,我想一上来就定调,这是一个什么社会,有一万个妇女做瑜伽,其中有郝蕾带着儿子、母子关系怪怪的。练瑜伽那个人就喊着“天空啊”“放下啊”,中国现代都市的情况就会出来。后来导演带我去看了城中村,他让我看那个电线,他是从影像上思考的,是那种很简洁的开场,不那么实,他叫我从那个实中抽离出来,找到一个契口,更轻松一点。 王:陈可辛是很聪明的人,你看这个电影虽然是他在把握整体格局,但是你基本上看不到任何港味,全是内地气息,他不但用内地的编剧内地的演员,而且对他们全面放手,结果带来的是整个影片在艺术上的更上一层楼,这就是一个非常高明的导演。 下一步:秉承传统与立足当下 王:接下来你有没有什么新的项目?找你的人应该会比以前多很多吧? 张:现在有不少人找我,有喜剧的项目,我还是倾向于现实主义的。我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什么题材都可以写,也没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还是要保持对传统的尊重,时刻关注当下,可以挑战自己,但不会挑战到自己不可控的范围。中国当下的故事是无法替代的,好莱坞可以生产全世界都可以看的类型片,但是按好莱坞那种方式做类型片,我们的经验、审美、活泼度、技术之类的达不到,我们要利用自己的优势来做故事。 王:你这么说让我想到韩国电影,韩国电影人对好莱坞的技术尤其是类型化的那套东西掌握得非常娴熟,但是在做本土化改造的时候又做得天衣无缝,在类型之下,你看到的都是韩国人自己的生活,还有这个民族最核心、最本质的那些东西,跟你看好莱坞电影完全是不一样的感受。我觉得咱们现在缺的可能就是这个东西,如何用好莱坞的类型技巧来讲好中国故事,而且是地地道道的中国故事。 张:多数创作者是明白这个道理的,学到了类型技巧,看到社会新闻,怎样进一步做我们自己的电影呢,大家好像都意识到了,但是行动还是跟不上,是因为大家太忙了还是什么。 王:现在学编剧的年轻人越来越多,你能不能告诉他们讲好一个电影故事最重要的是什么?有没有什么秘诀? 张:做故事是个非常难的事情,保持单纯的心和简单的生活状态,不能参加社交俱乐部,但是要接触人,要耐得住苦,保证每天读一些东西,并形成自己的认识。不要急,慢慢来。要说秘诀,也有,说得功利一点就是“做格局”,做跟别人不一样的东西,做有新鲜感的东西,保持新鲜度,但其实真的称不上秘诀。 王:我特别赞成你的一点,就是做编剧就要做一个简单的人,一个单纯的人。 张:单纯也是学习来的,需要很长的积淀,它不是学技术,不是两三年就可以学会。总而言之,编剧就是一个不断学习的过程,永远面对不同的新鲜世界,不断有新的挑战,比如我写《亲爱的》就得到菜市场转转,写《中国合伙人》就得见见商业大佬的生活,也很有意思,至少像我这种不太出门的人,找到一种不断与世界沟通的方式。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