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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吴镇的“水禅”(6)

http://www.newdu.com 2018-03-01 《中国学术》 朱良志(北京大学 参加讨论

    三、破除“终极”的价值
    在哲学中,有一种关于终极存在的讨论。所谓终极存在,是指超越现实的绝对的、最高的存在,像孔子所说的“朝闻道,夕死可矣”、老子的“道生一,一生二”的“道”,柏拉图所说的“理念”世界,都是一种终极存在。而宗教中的至高无上的神灵也是一种终极存在。终极存在,是一个意义世界,所以又有终极价值的说法。终极存在为一切价值之根本。它与现实存在相对而言,现实存在的意义是由终极存在所给予、所决定的。在哲学上,终极存在是绝对的真理,是一切意义世界的依归。而在宗教中,终极存在是神的世界,对其不可议论,只能保持信心。对终极存在的关切,一般被称之为终极关怀。
    在中国,儒道两家哲学都强调终极意义,以宗教面目出现的佛教哲学更以突出的宗教关怀特性,深刻影响中国哲学的发展。但是,酝酿于六朝、成熟于隋唐时期的禅宗(尤其是南宗禅)的出现,却改变了此一格局。从中国哲学的发展看,南宗禅最重要的意义,在我看来,就是对终极意义的质疑,它的不守经典、直指人心的宗旨,不读经、不看静的教法,它的呵佛骂祖、说一个“佛”字都要漱漱口的极端表述,不是对佛祖的不敬,而是由仰望权威(神)转向自心证验,用禅宗的话说就是:“佛告诉你,没有佛。”在世界宗教史上,很少有宗教有如此极端的观点。这也是南禅的大师们参悟大乘佛学的空宗理论,结合中国的庄子哲学等形成的一种富有独创性的思想。它虽然以宗教的面目出现,却在哲学上带来一场深刻的变革,影响着中国人的日常行为和审美生活。
    由禅宗一脉而出的梅道人“水禅”,以它独特的方式回答着终极价值的问题。
    梅道人说:“只向湖中养一身。”这里的“湖中”与“家中”相对而言。一般而言,湖是漂泊的,无定的,而岸是确定的,岸边的家则是生命的里居。但在禅看来,这样的确定性是虚幻不实的,也是对人真性的背离。所以选择在“湖中”,到处江山是为家,无家处即为家。变一个“漂泊者”(寻归人,有寻归的欲望,才会有漂泊的感觉)为“放荡者”(不归者)。如船子所言:“乾坤为舸月为篷,一屏云山一罨风。身放荡,性灵空,何妨南北与西东!”彻悟者,就是滔滔江海一舟人。
    梅道人等的渔父艺术包含着一种有关“家”问题的思考。这一思考在有关张志和的传说中就已经被触及。张志和乐在风波不归家,朝廷急命画志和像,遍寻江湖,但不见其踪影。志和兄松龄和弟《渔父词》写道:“乐在风波钓是闲,草堂松径已胜攀。太湖水,洞庭山,狂风浪起且须还。”(37)意思是江湖多险境,劝他赶快回家。黄山谷的一首《渔歌子》也写志和归家事:“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人间底是无波处,一日风波十二时。”(38)他的意思是人世多险恶,还不如湖海间。这个传说涉及一个“归”的问题,唐代以来的渔父艺术多与这个问题有关。
    江湖险恶,不如归家;人世险恶,不若江湖,这都不是渔父艺术所要表现的重要思想。渔父艺术中的“归”的问题,是一个如何对待终极存在和终极价值的问题。张志和的不归,最主要的原因是并无归处。
    其实,人的脆弱的生命尽在漂泊中,生命就是一个漂泊的里程。人在生活中漂泊,在精神中漂泊,在理性的世界中漂泊。家,是漂泊者永远的梦幻,漂泊者总有“归”家的愿望,因为那是一个绝对的生存依靠(如故乡、故园、故国,此就情感层面而言),一个终极的精神依归(如宗教中的神灵世界,此就信仰层面而言),一个知识的绝对的“岸”(如像孔子所说的“朝闻道,夕死可矣”的“道”,此就知识层面而言)。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家”就是夜行者心中那盏永不灭的灯光。人需要一个生命的“岸”,不然浪迹的小舟无由得返,流荡天涯,情何以堪!诗人那样喜欢杜鹃啼血,因为它有“归儿”的叫声,画家为何那样喜欢画暮鸦(有学者认为是不祥的鸟儿,表现悲伤的心情,这是误解),因为它是一种在特别时分归去的鸟……
    中国有如此发达的渔父艺术,就是通过风波中飘荡的渔父生涯,来写人生际遇,写对“漂泊感”的超越。这是一种值得注意的新思想。
    浪迹江湖的渔父,想回到生命的岸,回到那个熟悉的港湾,那个栖息的渡口。但是不是真有这样的岸,有这样一个外在的安顿之所?船子的回答是:“苍苔滑净坐忘机,截眼寒云叶叶飞。戴箬笠,挂蓑衣,别无归处是吾归。”没有永远的港湾,没有绝对的依归,心性的澄明,当下的证会,才是真正的归处,这是一种没有归处的归处。它要表达的思想,心灵的宁定是唯一的真实,没有一个外在的可以容纳自己、隐藏自己的拯救者。它的核心思想就是“即心即佛”,所谓佛在心中莫浪求,灵山只在汝心头。人人有个灵山塔,只向灵山塔下修。
    传船子的一首偈语说:“本是钓鱼船上客,偶除须发著袈裟。佛祖位中留不住,夜中依旧宿芦花。”(39)禅者的妙悟不是留在佛祖的“位中”,没有一个终极的决定者,自己既是一个渡者,又是一个拯救者,即心即佛,当下即成。在悟者看来,每一个人都是江中船上人,人的生命没有真正的岸,夜中依旧宿芦花是人的宿命,也是顿悟后的真正解脱。
    《拨棹歌》对“家”作了浪漫的诠释:“一任孤舟正又斜,乾坤何路指生涯?抛岁月,卧烟霞,在处江山便是家。”任凭孤舟时正时斜,不是努力让其不偏离航道,因为在禅者看来,并没有这个航道,所以无正无斜。禅者的生涯,独立天地之间,眼前并没有路。路,是通向某个目的地的里程,在禅者看来,没有目的地,便没有指向性的路。抛岁月,是超越时间,无古无今,超越一切有形的存在。卧烟霞,就是“会万物为己”,心物一体,这是船子的宗祖石头希迁的当家禅法。故而是是处处都是“家”,当下此在就是“家”,一个禅者就是“抛家别舍”,无“家”处即是“家”。此即为别无归处是吾归。
    明末祁彪佳日记中有一句话:“此身是天地间一物,勿认作自己。”(40)他曾与禅师多次讨论此一问题。其实父母将人带到世间,并不为你所有,你是暂时的看管者,融于这个世界,归入这个世界,方是大道。所以在这个意义上说,寻觅归处,无处不是归,天地则是大归,托体同山阿,就是大归。生命归于此,心灵归于此,其实任何东西都不属于你。
    梅道人的渔父艺术,所表现的就是一个乐在风波、志在飘荡、不求归途的自在优游者,这江心,这船上,就是他的“家”,他的“家”正在无家处。他的渔父艺术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对“家”的解构。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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