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康熙二十二年(1683)册封使汪楫《使琉球录》卷三《俗尚》亦有记录: 九月九日于龙潭观竞渡。此地重阳节犹中朝端午节也。时以九日阴雨,改十三日为重阳宴。 侵晨,设棚列幛,具榼酒。王迎两使臣,小酌棚下。倾国士女聚观,皆趺坐水次。潭有小舟三,首尾略作龙形。舟列童子二十馀人,皆朝臣子弟,披红簪花。两人击鼓,为荡桨之节,馀皆歌唱。歌曰:三龙舟,池中游,彩童歌唱报重恩。凤皇台上凤皇游,天朝仁,如海深。球国歌唱报重恩,忠孝两字万世心。一朝表奏九重天,双凤啣书渡碧渊。风送玉音知帝德,云卷旌旗五色悬……大清日月当天照,常有馀光到海城。歌声断续,自成节奏…… 亭午,请观剧于圆觉寺之右殿。演剧用七十馀人。年长者十馀人,皆戴假面。吹笛、击鼓、鸣钲为前导。馀皆小童,年八九岁至十四五,悉朝臣子弟,常人不得与……人手二木管,围经寸长不及尺,空其中,投以石子,两手交击作声,歌用按节已。又易小铁管,细如箸,绳贯数十枚,握掌中为拍板已。又易纸拂子,左右挥之。最后乃各出一扇,招摇翻反,云为使臣助顺风也。问其曲,曰《跃踊歌》…… 晚复于北宫开宴,观烟火……漏再下,始罢宴。执炬夹道,自王宫打那霸,不啻火城。(17) 这些演出,前后相距一百馀年。虽然花样各有不同,但有一些共同点值得注意。其内容以歌唱皇恩为主;其形式以歌舞百戏为主;如演故事,则只有中国故事剧,而无琉球国原创的故事剧;其表演者都是朝臣、贵戚子弟,普通百姓不能参与。 关于“贵戚子弟”习歌舞,乾隆二十年(1756)册封使随行者王文治(1730—1803)有诗《中山王席上赠首里翁盛卿、翁允温、马克礼、毛文麟四公子二首》,以咏其事: 中山贵戚子弟皆习歌舞,供奉王庭,谓之“若秀”。云发锦衣,颇极纤丽。四公子其尤也。是日,公讌国王,命之行酒,各出素绢索诗: 骢马乌衣白面郎,涂脂傅粉学宫妆。 一双秋水当筵转,银烛千条别样光。 垂腰散发亸如云,白紵新声白练裙。 归到中天应记得,琅璈亲向十洲闻。(18) 上文所述,谢杰、姚旅笔下的“闽子弟”以及胡靖所记的“随行梨园”究竟演唱何种声腔剧种,这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我在以前所写的《琉球演艺初识》曾作如下分析:“我认为从中国戏剧史的发展情况及琉球演剧的状况推测,琉球的‘闽子弟’主要演唱的应该是弋阳腔系统的四平戏(包括福州的“词明戏”),以及梨园戏与莆仙戏。至明中后期,一些昆曲演员参与到演出团体中,这是有可能的。而至清中期以后,自然会有‘花部’演员的演出。”(19) 最初的移民及册封使团的“随行梨园”所表演的自然是纯正的中国戏乐。琉球国“贵戚子弟”为天使所献演的节目,大多亦是来自中国的歌舞或戏曲,但其表演中都融入了琉球的地方色彩。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中国演艺的“琉球化”程度自然越来越深。在天使的眼中它们也都成了“夷舞”、“夷戏”。 清乾隆二十一年(1756)册封副使周煜撰有《琉球国纪略》一书,其卷十一《典礼》“宴礼”篇特别详明可读。首先引康熙二年(1664)册封使张学礼《中山纪略》所云“旧例使臣有七宴”:迎风宴、事竣宴、中秋宴、重阳宴、冬至宴、饯别宴、登舟宴,再引康熙五十八年(1719)册封副使徐葆光《中山传信录》的记录:“谕祭第一宴、册封第二宴、中秋第三宴、重阳第四宴、饯别第五宴、拜辞第六宴、望舟第七宴。”他指出“今与徐同”。 周煜所记七宴礼与演出有关事项简要如下: 谕祭宴:是日不奏乐、不簪花。 册封宴:是日奏乐、簪花。 中秋宴:王府庭中,于右厢滴水前造戏台一所,帷幕四周,观演夷剧。设烟火数架。 重阳宴:设坐于龙潭之北,观竞渡龙舟三:朱一、白一、黑一,衣饰桨帜各如其色。久米、那霸、泊村人各办一舟。舟中执楫则皆首里贵戚子弟谙习者。金鼓震荡,歌声应节。龙舟戏毕,演剧与中秋宴同。不设烟火。 饯别宴:座次演剧如前。 拜辞宴:宴毕,国王揖送。至世子第中,手奉三爵为别。 望舟宴:国王至天使馆设宴。面致金扇,一握为别。册封团登舟侯风,中山王亲率陪臣以下,诣迎恩亭恭送。 在七次宴礼中,有三次(中秋宴、重阳宴、饯别宴)安排演剧。其中中秋宴与重阳宴尤为隆重。 (责任编辑:admin) |